楚思南畢竟是一個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了,他或許沒有多少真正指揮大規模作戰的經驗,但是對一些軍事上的常識問題,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他想到,目前在列寧格勒方面軍與德軍混雜糾纏的問題,僅僅從一個蘋果與枝杈的角度去考慮,是行不通的。相對與枝杈來說,蘋果太脆弱了,憑他們自己的力量,很難打破枝杈的分割束縛,最後合攏在一起。而且一個搞不好,枝杈上分出一些葉子來的話,那這些蘋果就會被徹底掩埋了。
既然蘋果、枝杈的角度不能考慮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那楚思南就換了一個角度去考慮。他把急於向北突進的德軍,考慮成一汪急於突破合閘奔湧而出的死水,而那些被衝散的列寧格勒方面軍部隊,則是蓄水池中原本被死水浸泡、掩蓋的卵石。現在,要想讓這些卵石顯現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啟合閘,讓那汪死水流出來,流到水池外的空地上去。到那時,真正佔領水池的,就會是一塊塊原本並不起眼的卵石了。
而這個方法反映到戰術層面,就是放棄正面戰場的防守,引導德軍主力部隊向東北方向上的別洛耶湖區水網地帶行進,在最大程度上,拉長他們的戰線,迫使他們抽調更多的後備部隊,投入到對前方的作戰方向去。這樣一來,因為施品瑟爾堡至沃爾霍夫一線廣大地區的德軍兵力疏減,遲滯在這一帶的列寧格勒方面軍各個遊散部隊,就能夠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在一定程度上,他們甚至可以有規模的集結在一起。
遊離在敵人後勤補給線上的隊伍,也許一個團、一個旅的單獨作用都不是很大,但是如果突然出現一個師,甚至是一個集團軍,那絕對能要了敵人的命。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德軍的主力突進部隊,是機械化程度相當高的第四坦克叢集,如果他們的後勤補給被切斷了,那麼這些鋼鐵怪獸武裝起來的部隊,就和一大堆廢鐵拖累下的步兵沒有什麼區別了。
“引水疏流,水落石出。”這就是楚思南解決目前困境的第一步基本方略。他考慮,如果這一步真的能夠實現,那麼明年冰消雪融的時節,將會是德軍第四坦克叢集噩夢的開始,他們將不得不在雪融後的泥濘中,步行返回德國。當然,前提是自己想放他們回去。
對自己這個突發靈感得來的戰術,楚思南是相當看好的,雖然說這其中也存在著很多未可知的突變因素,比如說:自己把閘放開了,德軍的部隊卻沒有急於冒進;處在德軍前鋒線後的列寧格勒方面軍,因為前期的戰鬥傷亡過大,後期無法阻止大兵團作戰;又或者德軍北方叢集的司令官——勒布老頭根本不上當,等等。可即便如此,楚思南還是要冒這個險,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戰爭就是他孃的賭博,每一場戰役的佈置開展,都是在押大小,只不過和一般的賭徒相比,他現在的形勢更加險惡一些罷了。他沒有機會選擇賭或者是不賭,也沒有機會選擇該壓大還是壓小,殘酷的現實只留給他一條路,壓這個數碼或許有一線生機,而不壓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第五章 贏取戰役自主決策權
十二月十八日午時,別洛耶湖區方面軍設在羅亞拉維茨鎮的臨時指揮部。
沉睡中的楚思南,在一連串兒巨大的爆炸聲中驚醒過來,連續幾天來的緊急行進,使他整個人疲乏到了頂點,而昨天晚上,因為和指揮部的一批作戰參謀研究戰術以及等候統帥部方面的回電,所以,又是一整晚沒有閤眼。天大亮的時候,他才得以小憩一會兒,豈不知才幾個鐘頭,就有被吵醒了。
急急忙忙的穿上軍靴,楚思南把軍大衣往身上一披,就快步走出了房間。
屋外,厚厚積雪掩映下的天地,一片蒼茫,而在那陰沉的天空之上,幾個白點正在不遠的地方來回盤旋——那是德國人的飛機。
“怎麼回事?”楚思南看著天空,對守衛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