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抬頭,皮笑肉不笑道:“褚司業,何必明知故問?”
昨日自己前腳跟長孫無忌車內密探,後腳便去了皇宮覲見皇帝,連李績等人都給丟在平康坊,未曾露面,這種事自然瞞不過城中各方耳目,尤其是褚遂良這等關隴貴族們安插在書院的眼線,豈能不知其中緣由?
說不得褚遂良今日來到書院這麼早,便是帶著試探自己口風的任務……
褚遂良有些尷尬,強笑道:“某整日裡都在為了書院的事務繁忙,每日早出晚歸的,對於城中的動靜實在是不得而知。”
房俊放下筷子,淡然道:“褚司業甘為某些人的爪牙,某些人又豈能不對自己的鷹犬走狗通風報信呢?咱們同僚為官,不曾有生死仇怨,便友情提示您一句吧,有些時候別把路走得太絕,否則發現前面有坑的時候,很難收得住腳。惟德動天,無遠弗屆,身不正心不直,遲早身敗名裂,遺禍子孫。”
言罷,起身徑自離去,留下一張臉陣紅陣白,想怒卻不敢怒的褚遂良。
無論歷史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亦或是被自己逆天改命,身為關隴走狗的褚遂良都很難得到一個好的下場。
關隴事成,褚遂良作為李二陛下身邊的親信,說不得就要被丟出去承擔一些關隴絕對不願意承擔的罪狀。
關隴失敗,褚遂良更是會被李二陛下亦或者太子拿來開刀的倒黴鬼。
說起來,李二陛下雖然明知褚遂良與關隴貴族們不清不楚,卻依舊愛惜其才華將其放在書院之中,就是希望能夠跟著房俊與許敬宗一條道的走在忠君愛國的道路上,不要再去為關隴貴族衝鋒陷陣。
可顯然褚遂良依舊未曾意識到自己只要繼續投靠關隴貴族,前途便是一片慘淡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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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悠揚的鐘聲響起,上課的時候到了。
學子們紛紛從書院各處匯聚到講堂之中,有講師站在臺前,抑揚頓挫的授課。
房俊回到值房稍微整理一下,換了一套青色直裰,出門讓親兵套好了馬車,這才登車,在全副武裝的親兵部曲簇擁之下出了山門,沿著道路徑直向南,直入終南山地界。
道路兩側的農田裡一片金黃,太陽剛剛露頭便揮灑著黃燦燦的光芒,應當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只要這樣的天氣維持幾天,將稻穀穗子上的水分晾乾,就可以開始大規模的秋收。
時不時的有各處的官吏騎著馬在路旁直接拐進田地裡,檢視著糧食的成色,就等著收成的那一刻。
一隊人馬進了山區,沿著山路駛入林深茂密之處,兩側樹木的葉子已經染了一層淺淺的淡黃,有淡淡的白色霧氣自山谷之中升起,繚繞在山腰間,山間露重,茂密的枝葉間露水淋淋,有飛鳥振翅盤旋於林木之上,啾啾鳥鳴,儼然世外桃源。
馬車沿著林蔭間的山路前行,繞過一座山頭,一側有隆隆鳴響傳來,一條溪水自遠處山腰之間流瀉而下,猶如玉帶一般匹練飛舞,在路邊山谷中匯聚而成一條河水,在狹窄的谷底奔騰咆哮,撞擊著兩側的巖壁發出轟隆聲響,向著下游賓士而去。
不遠處,一座道觀掩映在林木之中。
馬車行至道觀山門前,親兵紛紛下馬,左右散開,甚至有數人潛入林木之中,搜尋可能存在的刺客,戒備森嚴。
直至四周親兵發出確定安全的訊號,房俊才從馬車上走下來,整理一下衣冠,來到山門前。
道觀內的道士早已聽聞聲響將山門開啟,見到門前的房俊,微微一愣,趕緊斂裾施禮,口中道:“奴婢見過房駙馬!”
都是皇宮的內侍……
房俊微微頷首,道:“長樂殿下可在觀內?”
內侍答道:“殿下正在,房駙馬還請稍後,待奴婢入內通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