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皆是當朝國公,一等一的重臣,怎會聯袂前來拜訪他這個不入流的太常少卿呢?
只是稍微一琢磨,張敦就明白過來。
定然是因為自家閨女與房三郎之事,加之自己親自跑去房府發了一頓牢騷,雖然沒敢蠻橫無理大放厥詞,卻也沒有好顏色,房家詩禮傳家,房相更是溫潤君子,定是覺得有愧,想要上門致歉。
房玄齡何等身份,自然不可能親自登門,房遺直更是個書呆子,那也就只有房家二代當中最出類拔萃的子弟房俊出面了。
不過房俊這廝是個棒槌脾氣,未必願意上門來被自己埋怨數落,便拉著宋國公作陪。
蘭陵蕭氏乃是江南豪族,更是清流領袖,江東張氏地處會稽,與蕭家盤根錯節牽涉頗深,自己是勢必要給足面子的。
心裡想明白了這兩人的來意,當即不敢怠慢,親自走到大門口去迎接。
別管心裡對房家多麼膩歪,可房俊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這裡,不可失禮,更何況人家還拉來宋國公蕭瑀作陪……
到了門口,見到蕭瑀、房俊剛剛被管家迎進大門,張敦急忙快步上前,遠遠的便一揖及地,恭聲道:“兩位國公蒞臨寒舍,蓬蓽生輝,下官這邊有禮了。”
蕭瑀手指提著腰間的玉帶,一團和氣道:“免禮免禮,吾等不請自來,是為惡客啊,呵呵。”
張敦惶恐道:“二位國之柱石,下官請都請不到,自是誠惶誠恐。來來來,請正堂內說話。”
蕭瑀看著房俊,笑呵呵道:“二郎,請吧。”
當先走入院中。
房俊臉上笑眯眯的,也多說話,亦步亦趨。
張敦微微弓著腰,陪在後面,將兩人請入正堂,謙讓一番之後到底是年長的蕭瑀坐了正位,房俊左手邊相陪,張敦這個主家則敬陪末座。
奉上香茶,張敦將僕人斥退,親自執壺給二位國公斟茶,各自吃了一盞之後,方才問道:“二位國公貴人事忙,今日蒞臨寒舍,可是有何指教?下官位卑,心底惶恐,還請不吝賜教。”
話是這麼說,可既然已經猜到了二人的來意,神情之間卻也不卑不亢,拿捏得很穩。
說破大天也是你們房家有錯在先,總不能依仗著位高爵顯便壓人一頭吧?
房俊深情清淡,低眉垂眼的呷著茶水,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蕭瑀心底腹誹,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國公,朝堂之上數一數二的人物,今日卻被你這小子拉過來捨去老臉做這等惡事……
便一臉慈祥的說道:“張少卿毋須緊張,老夫今日前來,可不是以國公之尊壓人,而是以世交之身份,送給張少卿一樁喜事。”
張敦一愣,心說你們不是來道歉的麼……
小心翼翼問道:“是何喜事?”
蕭瑀捋著修剪整齊的鬍子,笑吟吟道:“聽聞貴府有千金,二八年華,尚待字閨中,性體溫良賢淑,行歸柔順,因得伯姬之心;德備幽閒,有逾貞姜之節。今日老夫受了房家之委託,願作良媒,厚顏登門,懇請張少卿玉成好事,結此秦晉之良緣。”
張敦目瞪口呆,吭哧半晌,方才一臉疑惑問道:“房家三郎不是已然與范陽盧氏定親了麼?城中傳聞再有兩日便是婚期,這這這……難不成其中有什麼誤會?”
他官職太低,與房家又素來並無交往,是以並未收到請柬。
不過他與頂頭上司太常卿的關係很好,前幾日曾去其府上飲酒,便曾見過那房家之請柬,上頭婚期一清二楚,自然不會看錯。
蕭瑀打個哈哈,捋著鬍子說道:“房家三郎忠勇仁義、出類拔萃,正妻自然是范陽盧氏之嫡女,貴府千金可為寵妾。”
說實話,蕭瑀這輩子地位尊崇、德高望重,這輩子給人保媒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