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官,對這種斷子絕孫的事兒,都貓頭鷹樣睜隻眼閉隻眼,就你清正!”
春寶說:“你逞能也不怕蓮花村的爺們兒娘兒們不依你,糟踐你!”
蓮等春寶的連珠炮放完了,才開始反駁道:“你也是才提拔的幹部哩,也沒有個是非標準?俺聽的罵蓮花村早就盛不下了,嘴巴在人家頭上長著,我有啥法?可這遭人罵的活兒總得有人幹!我不在乎!罵就罵吧,我只當是大風颳跑了。”
52.紅公雞綠尾巴(5)
春寶愣了愣眼,一抬手掀翻了小桌,六隻白裡浸黃的雞蛋荷包綴在碎碗礫中。
春寶吼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人的臉不能當豬屁股印�湃萌舜粒 �
宏伸手推門時被胖妞拽住。宏怒火中燒地罵:“熊娘兒們,不是你作禍想鮮點子朝避孕套上扎眼兒會有這事?你給我滾!滾你孃的蛋!再無事生非,老子立馬給你吹燈拔蠟!”
第二天一早,宏見蓮背靠著老河柳發呆。柳條上和枝丫上飾著一層金黃凝重的光暈。
宏問:“沒攆上春寶?”
蓮眼不睜頭不抬地說:“跟旋風樣,喊都喊不應。”
只因蓮的臉太白了,臉上的孕斑格外的顯,少了做姑娘時的潤澤和水靈。春寶的大號軍褲掩不住她高挺的腹部。露水濡溼了半截褲腿,鞋也成了泥坨子。她手裡還掂著一網兜熟雞蛋。
宏突然覺得蓮很可憐,想寬慰幾句,又不知從哪兒下嘴。
蓮說:“讓你白端了幾年屎盆子,我實在想不來別的門。”
宏說:“這不能怨你,是我沒成色,自作自受。”
宏回村的第三天早起,就有罵聲如領唱的雞撕碎了厚重的夜幕。
宏說:“好像罵蓮哩。”
胖妞說:“這娘兒們也是想撈男娃,蓮就是不給準生證。”
接著八面四方罵聲迭起,罵的蹊蹺內容不重樣,罵詞裡光漢子的專用詞就得一會兒數。從八輩祖奶奶到沾有一點兒血脈的小妞娃統統一竿子敲,似乎沒有比不叫生孩子再恨人的事了。
胖妞說:“這些罵家,有被蓮逼著做人工流產的,有被蓮追著要超生罰款的……反正都遭過蓮的害,都是一塊地裡的蟲,都有一樣的恨勁兒。”
胖妞也想扎架做應聲蟲,被宏打了攔頭鞭。胖妞說:“蓮這娘兒們開天門朝上過,愣是六親不認。上回她送來的避孕藥,我扔糞坑裡讓只老母雞叨了,就一直嬎不下蛋來,這不是黴氣咱哩?”
宏說:“你不會評理也該打個顛倒,叫你幹這一行就能大開口子讓隨便生?村上邊還有鎮有縣哩,大鬼壓小鬼,官大壓一級。上邊叫你計劃誰敢不計劃?別人隨意咋說咱不管,你少瞎咧咧。”
宏想不開村裡人咋都變成這樣了,連一點面子也不顧,背背臉就唾蓮,“呸”得山響。胖妞對此振振有詞說:“蓮連你都敢坑會不坑誰?過去是看她在臺上站著,是雞骨頭不是雞骨頭都當神敬她。這會兒看透她是屁灰一撮,過去是白敬她了。蓮這堵牆粉了,該倒啦!都說咱家的鐵飯碗是蓮故意砸的,她只顧自己吃高粱面容不下人家屙紅屎,她斷了村裡多少人家的後,攪黃了多少人家的好夢。”
宏聽說蓮家被砸成了爛西瓜。宏去看時,兔娃猛地從秫秸堆裡躥出,認出是宏就搖搖尾巴拐回去了。它的窩在垛根盤著,三隻小狗正嬉鬧一團,一如兔娃周身潔白,不帶一根雜毛。
饞人的蔥花油餅味兒擰了勁直往宏鼻子裡鑽,門口娥子樂融融地用嫩嗓唱民謠:
紅公雞,綠尾巴,
蹦高蹦低叨螞蚱。
紅螞蚱,綠螞蚱,
見了公雞都趴下……
娥子是春寶入伍第二年得的。宏過去喊蓮一直是嘎嘣聲脆,自蓮成春寶的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