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直起身,用力回握他的手,“你肯見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淑媛……這麼多年來我那麼固執地躲著你,我一直沒有想過對或錯,直到她的離開,直到我也要離開人世,我才覺悟,我欠你們太多了,可我就要死了,我……不想說下輩子來彌補什麼,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林立國的胸口突然嚴重地起伏,一口濃血迅速從他嘴裡吐出來。
連淑媛尖叫著喊醫生,扶著他的後背不知所措。
林立國看著鮮血,有些神智不清,揮舞著雙手激動地嚷嚷:“還有件事!還有件事!”
他費勁地喘著氣,翻身想下床,卻一頭栽到地上,連著被子一起拉下床,連淑媛的尖叫聲把房外的林如夢和姚武誠都叫進來了。
林立國雙手支著地板,又吐了口血,上身無力地匐到地上,看著驚慌跑進來的如夢,神情有些恍惚,“還有件事……還有件事要告訴夢兒!夢兒你是……你……”他抬頭看著滿眼熱淚的侄女,深陷的眼睛突然瞪得特別大,眼珠裡覆上一層淚水,話到嘴邊又全數咽回肚裡,他側身躺在地上,沒有心思拉扯被子裹緊自己發顫的瘦體,胡亂地揮著雙手,胡亂地搖頭:“不能……夢兒是個好孩子,不該知道……不能!不能!”
“林叔叔!”又一個聲音傳進這間充斥著悲涼氣氛的病房,大家望向門口看到盛永恆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
林立國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卻還想說什麼,勉強地抬手指向盛永恆,艱難地喘著氣想說出最後一句話。
姚武誠因他的動作皺起了眉頭,上一次離開美國之前,林立國也是指著盛永恆,暗示要他照顧如夢,這一次,如果他臨終前說同樣的話,如夢一定會為了履行他的遺願而堅決地選擇盛永恆,而他,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儘管心裡對林立國即將說出口的話深感排斥,卻只能無奈地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林立國吃力地撐著眼皮,半天才說出完整的話:“夢兒不要像我一樣……到死也沒有讓誰真正得到幸福!一定要選擇自己能夠……幸福的方式生活!一定要……”他停頓了兩秒,無力地貼向地面,吐出最後兩個字:“幸福。”
隨著連淑媛失聲痛哭,林如夢的淚也無聲地滾落,陪在林立國身邊的這些日子,她的心已被悲痛麻木,她已能夠坦然接受叔叔的離去;連淑媛卻不然,作為林立國名負其實的妻子,幾十年未見,最後見面時,兩個人相處的時間甚至還不到半個小時。
連淑媛伏在丈夫身上,哭得痛不欲生。
盛永恒大步跑過去抓著林立國的手,無聲地落淚。他是林如夢的叔叔,也是他的長輩,沒有父母親在身邊的那些年裡,如果不是遇到林立國,他早就自暴自棄了。
林如夢伸手輕輕環住連淑媛的肩膀,默默地輕撫她,任何安慰的話在這個時候都沒有用。
姚武誠靜靜地站在他們身邊,雖然不能深切理解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雖然死去的人是一個跟他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後媽的二叔,但眼前這些人的悲痛和哀傷是真實的,他完全能夠感受到。他知道,林如夢越是隱忍的痛苦,就表示她越是悲痛。
林立國死後,舉行了簡單的葬禮,連淑媛便送三個年輕人去機場,她打算一個人在丈夫曾經住過的出租屋呆一段時間。
“二嬸,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林如夢緊緊擁住連淑媛,儘管很捨不得,但她能夠理解連淑媛在丈夫生前不能與他相見,只能在他死後守著他那堆沒有生命的粉末的心情。
連淑媛失去丈夫的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分分秒秒都不離開他的骨灰盒,就連現在送他們來機場,她都抱著骨灰盒來了。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阿婆的。”一個女人突然跳到連淑媛身邊,親暱地攙著她的手,她彆扭的普通話馬上令盛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