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大殿裡便瞬間沉寂了下來。各人各懷心思地緘默著,蘇汐微仰著頭,悽悽的視線像風一般飄向遠處。窗外陰霾的天空裡,又絮絮地飄起了雪花,那些純白的花朵,像是快樂的精靈在微風中絢爛地舞蹈著……
透過漫漫的雪簾,她恍惚看到有傾國之貌的‘她’正滿眼憂傷地望著她,耳畔邊似淡淡地傳來‘她’嘶啞而乾裂的嗓音,‘她’說,“快結束了,快結束了……”
“奴婢晴溪參見太后。”
低低的請安聲將蘇汐猛地喚回了神,悽然的視線瞬間變得冰冷,然後她聽到太后厲聲問道,“雲貴人託你帶回宮的東西呢?!”
宮女晴溪驟然一驚,慌得伏下身去,連聲道,“太后明鑑,雲貴人不過是叫奴婢帶了一串紅給初貴人。只是在送去之前,雲貴人要奴婢帶了一句話,說什麼‘鳳凰樹初夏開花之時,便是一串紅凋謝之日’。除此之外,奴婢就什麼都不知曉了。”
“鳳凰樹?”太后喃喃,似還沒猜透這話的意思。一旁的蘇汐淡淡的接過話來,“奴婢記得初貴人告訴雲貴人,說那高大的鳳凰樹,一到初夏,便是一樹火紅的花。火紅的花,言下之意可不就是‘紅花’麼?”
‘紅花’兩個字剛落下,面色一直蒼白的初貴人突地像渾身被抽盡了力氣般癱軟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汐,怔忪良久,方悽惶地問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蘇汐張口欲說,卻聽得落離淡然道,“念汐姑娘可真愛說笑,不過一束普通的一串紅而已,怎會與‘紅花’扯上關係?”
“是麼?”蘇汐輕邁著步子走近落離,大大的眼睛裡閃耀著的澄澈光芒彷彿硬要照亮落離那雙暗黑的眸,“雲貴人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張符咒麼?”左手輕輕的從腰帶裡扯出那張鬼畫符般的符紙,窗外的寒風輕輕佛過它粗糙的表面,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漸漸瀰漫開來。
點點驚詫之色在幽深的黑眸裡瀰漫開來,一襲月白衣衫的女子再也無法隱藏內心的震驚。藏在寬大袖袍的手指微微收緊,最終輕嘆一聲,斂去所有的情緒,她垂睫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昨日。”蘇汐頓了頓,忽地笑道,“其實之前,我都沒有放太多心思去猜測你們想要做什麼。可是,昨日下午很奇怪,就在我問蘭笙是否認識晴溪,她支吾著不知道怎樣回答時,唯潭就立馬出現,打斷了我的問話,而且,她居然還好心的讓我去琬月殿送衣物。自從進浣衣局來,唯潭姑姑不是什麼髒活累活都讓我做的麼?所以她叫我去送衣物時,我就產生了戒心。琬月殿的麝香百合確實是我拿走的,我也知道宛常在本是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其實當她說什麼太后突然要那株百合時,我就懷疑了,太后當年那麼討厭‘她’,厭惡那種會散發著紫藍光澤的妖異百合,又怎會突然地想起要它呢?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宛常在是在設局,她以為一個小小的浣衣宮女,做了這等偷雞摸狗之事,即使因著我與珞的關係不能加以重罰,不過攆出宮去,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惜她不知道,她早已成了別人的局中之人,那日在冷宮,許是你早已猜到宛常在在門外聽著,所以你才告訴我要用什麼麝香百合才能找回記憶。你知道宛常在定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定會藉著麝香百合來大做文章。”
“果然如你所想,事情就這麼安靜地發生了。而我,本是不願再參與到你們之間的爭鬥中來的,可惜你們都太看重我,個個都以為,只要我死了,珞便不會再對你們這般冷淡,而這鷹儀皇朝的後宮便是你們的天下!所以,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和你們一起瘋了一次。可是師落離,你知道麼?若是那日你果真是打算幫我尋回記憶的,便不會再生如此多的事端,而你,也會繼續高枕無憂地做你的‘雲貴人’!”
“再來說那張符紙吧。原先我也覺著沒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