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五郎聽見是這個就變了臉色:「屏障出事了?」
「屏障未見異常,輪值的弟子已於七日前回京都復命。」監天這麼說著,兩對瞳仁都幽幽看向昆五郎,「就當晚輩求個心安。」
這事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看阮家姐妹都滿臉好奇地看過來,昆五郎索性就當故事一般從頭講起。
妖魔所居的魔界與人界原本算是互相獨立的兩方小世界,然而界與界之間的壁壘並不十分穩定,薄弱處時常留有幾個小通道,不時出現,不時消失,雖是難以捉摸,但也讓兩界生靈得以有了聯絡。
魔族就是這時候對豐饒的人界起了據為己有的心思。
「那時正值妖魔界內亂,新任魔尊率領部眾斬殺了老魔尊,取其內丹,並在兩界壁壘的薄弱處施力引爆。一代大魔的修為在瞬間磅礴而出,硬生生將壁壘撕破了一個口子,魔族大軍自此傾巢襲來。」
這就相當於家門口的籬笆被山上來的野狼咬個了破洞,接下來自然就是想法子補上,不然打完了闖進院裡的狼還會有下一批。
「屏障便是對兩界壁壘進行的人為修補,構築的設想其實是從此間世界的法則中脫胎而來。」昆五郎說到這裡就停下了,視線在三個姑娘當中轉了一圈,「你們對此間法則知道多少?」
第219章 法則
法則其實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雖然它從不會明明白白地寫出來,但你知道它一直就在那裡,知道冥冥之中有些不可觸碰的禁忌。當你遵循著它時或許沒有太大的感覺,可一旦走出了它的規則之外,面臨的必然是實打實的懲罰。
但也正因為它太過玄妙,虛無縹緲,惟有將要突破某種界限、受它認可的大能方可隱約窺見其眉目。善惡、因果、福禍……諸行百道,皆受法則所使。
顯然阮家姐妹還沒有能觸及那個境界,聞言只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而後茫然地看向昆五郎。監天姑娘依舊面無表情,略微一頓,那雙重瞳有些失焦地看著前方,似在出神,嘴裡呢喃道:「……天外天,人外人。」
「是。」
她聲音很輕,昆五郎倒也聽得分明,點頭解釋道:「一方天容一方人,不屬於此方天地的生靈自然會遭到此方天地的排斥。道門常說的『飛升』,就是因為當某人的修為已經達到此間天地所能容納的極限,再進一寸便不再屬於此間人的範疇,這時法則便會降下劫數——要麼將人毀於劫數,要麼那人從劫數中尋得突破,去往更高一階的、適合他的天地——也就是道門所謂的『飛升』。」
阮長婉有些明白了:「所以,屏障對妖魔的排斥之力,便是從這條法則中衍生而來?但法則既然難以觸碰,人為的術法如何能與之相連相仿?」
他卻是沉默了,半晌才長長嘆出一口氣。
「是啊,凡人窺探天道,輕則損神元,重則受天譴。所以兩界屏障的構築,是當時術士用性命一點一點試探法則,才最終完成的。」
……
千年前的道門,是術法興盛的道門。
「術」乃心官慧府之謀算,集衍天推星所得,將山川、諸人、時勢,而至世間萬事萬物都化作可測可算的易數。數之所及,九天寰宇無不可通曉。
「法」乃五內百骸之外能,引日月天地靈氣,匯與人族百智百力,天人合一,相結化為己身所能,謂之靈力。靈力所至,移山平海固可稱願。
術與法,原本就是各有側重的兩樣物事。只是因為如今術道衰微了,知術者遍野難尋其一,這二者的區分才漸漸不為人所看重,術法也合併成了道門的一個統稱。可在千年前,專攻於「術」的宗門何其多:異星山、微天閣、搖光山、千星通玄門……光是道界中有名有姓的術士就有上千位,更不要提尚在潛修未顯聲名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