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時箋慣例地早起。
睡了一覺,時箋對昨晚的一切變得坦然,他撿起衣服, 依次穿好,進到盥洗室洗漱。
陸延遲一夜未睡,待到確定時箋出了房間, 他琥珀色的雙眼這才睜開,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大腦因為胡思亂想失眠一整晚頭昏腦漲,身體因著被壓了一晚上且一動不動更是僵硬緊繃, 但陸延遲也就十九歲, 年輕,精力充沛,熬個夜不算什麼,他只是感覺很亂,又只能按照慣性起床,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時箋從衛生間出來,就見到陸延遲換好衣服拎著個包打算離開。
室內恆溫恆溼, 陸延遲又有點懶散,他寒假窩在家裡從來一套睡衣搞定,出門前才會換上外出的衣服, 再加上那個塞得滿滿的大包, 顯然是要走了。
果不其然, 陸延遲開始道別:“我打算回家住幾天,開學了我再過來。”
時箋第一反應, 陸延遲在恐同。
昨晚他對陸延遲乾的事兒, 不可謂不私密,陸延遲又相當敏銳, 察覺到他是個變態死同性戀很正常。
自己親親抱抱貼貼的“最好的朋友”其實對自己垂涎欲滴,陸延遲迴過味來,理所當然地會噁心並且疏遠。
說白了,時箋也不過是另一個梅玉煙。
陸延遲確實在恐同。
只是他恐的同性戀是他本人。
哪怕現在,兩人衣衫完好,他無比清醒,他看到時箋,也會想親想抱想啪啪啪。
他對時箋,早已經不是兩個男孩子的友情,而是一個同性戀對喜歡的男孩子的愛與欲。
再跟時箋住一起,他都為時箋叫屈,好好一z大大神居然被變態同性戀盯上了,以往全部的親密也不過是他的性慾。
陸延遲覺得自己禽獸不如。
時箋昨晚有些失控吧,但睡飽之後,他已經能冷靜對待這一切,他神情平淡:“行,你回來給我吱一聲。”
陸延遲淡淡地“嗯”了一聲。
時箋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無比平靜地把陸延遲送到了門口,又陪著陸延遲一起等電梯。
氣氛沉寂,時箋頗有些欲言又止,他本想說“你不用回家,我搬走就是了”,又或者“別怕,我不會對你乾點什麼的”,但陸延遲狀態擺明了不太好,看上去冷淡沉寂,但掩蓋不住的焦慮和恐慌,就差在臉上寫“我無比混亂”。
也能理解吧。
一個學期,他們親密無間形影不離,也攢下了一籮筐回憶,但這些曾經無比美好的記憶,一夕之間,變成了蒙在陸延遲身上的陰影。
我當祖宗一樣寵著慣著的男的是個死gay且對我圖謀不軌。
陸延遲三觀都給震碎了。
時箋稍微代入一下陸延遲,都覺得很窒息,陸延遲能忍住不反胃、噁心、作嘔、憤怒已然是很有教養的表現。
而這整件事,不過是時箋因為私人的愛慾主動謀劃的,他知道陸延遲恐同,但還是這麼幹了。
時箋長睫扇了扇,從來鎮定從容的男孩子此刻頗有些慌亂和手足無措,他呆在原地,感覺自己任何多餘的話和動作,都會嚇到人恐同直男。
但陸延遲狀態實在太差了,他還得自己開車回家,時箋沉吟片刻,待到陸延遲進了電梯,隔出安全社交距離,這才淡聲叮囑道:“你開車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行的話就叫代駕,注意安全。”
陸延遲按著樓層的手顫了顫,什麼意思?怎麼突然叮囑我這個?是發現我已經彎了嗎?
真的不能怪陸延遲太過慌張,實在是z大大神太聰明瞭,兩人相處一學期時箋對他又相當瞭解,他稍有不對勁時箋都能發現。
陸延遲只能故作平靜,道:“沒事的,我還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