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嫂子是個有些迷信的山裡人。她曾聽老輩人講過,不到四歲大的小孩子能夠看到一些大人們都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能看到那些許多肉眼凡胎看不見的東西。所以一看到孩子被嚇哭,她立刻明白在這套長期空著的房間裡,一定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而且此刻就坐在北窗戶的下面。
最後,在嫂子的力勸下,研究生還是退掉了這套房子。
於是房子就這樣繼續空著。
在生活的嘈雜和煩亂中,似乎兇猛和詭異總是容易從人們的注意中淡出。誰也不會永遠警惕著這間空房間。周圍的住戶來來往往進進出出,誰家都沒有出過怪事。對於師範學院的人們來說,只有在茶餘飯後或者嚇唬小孩子時才會有人拿出這個故事,內容也在誇張和捏造中漸漸忽略了真實。
魯迅說的好:時間永是流逝,街市依舊太平。
時間到了2003年。清明節。
這鬼樓裡的情景發生了變化,幻境裡出現一個年輕女老師,正在槐樹下拿著手機跟一個年輕男人聊天。
我看到她的QQ上有個頭像在跳動,頭像彷彿是一個獨眼海盜,然而這男人的資料頁很特別,詳細資料一欄寫著:這傢伙很懶,只留下一隻眼睛。
我看到女老師從手機Q上發出去一句話:“你是誰?你在哪裡?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等了半天,那人只發過來幾個字:“我就在你後面。”
看完這幾個字,女老師迅速回過頭,卻發現身後並沒有人,只有宿舍樓下的一棵大槐樹。
此時那男人又說道:“不用回頭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我們見面好麼?”
女老師想了想,只打過去兩個字:“同意。”
夕陽的餘輝漸漸暗淡下來,女老師再度回到這一棵碩大的槐樹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向她招手。我順著女老師的視線看過去,瞧見這是個二十來歲的英俊男人,面板白的嚇人,臉上的稜角堅毅明顯。看到女老師後,他莞爾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看清了那男人的長相,我吃了一驚。那分明是死在宿舍樓裡那個中年男人的兒子,服毒而死的那年輕人。
我打了個寒噤,心想這女老師估計也是死了。
晚風吹著槐樹葉沙沙作響。此時那男人又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我叫鄧唯。我的父母去世很久了。有時候我總覺得應該為父親做些什麼,把他失去的一些東西還給他。”
女老師笑問:“你多大啦?”
鄧唯看了她一眼,說:“我43年生的,到今年快六十了。”
女老師以為這年輕男人在開玩笑,於是笑的前仰後合。然而旁觀的我知道,這貨說的是真的。這是冤魂報仇來了。
此時,鄧唯說自己家最近請朋友裝修,搞的很不錯,問女老師是不是願意去瞧瞧。
女老師於是欣然同意,鄧唯便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往這鬼樓上走。此時,我看到鄧唯手背上有塊指甲蓋大小的屍斑。
殭屍?我吃了一驚。本以為是鬼,此時為什麼變成了殭屍?
此時,我看著他們挽著手走上了長長幽暗的樓梯,一直走進了那套陰森森空置的房間,關上門。
暗夜裡一片寂靜。第二天一早,一具女屍便被吊在了那棵大槐樹上。
天色再度亮起來,我看到大槐樹下圍著很多人。人們議論紛紛。幾個警察正在現場維護秩序。一具女屍被一根白色皮包帶吊在離地四五米的槐樹枝幹上,隨著風輕輕地搖晃,情形相當恐怖。昨天還活生生的女老師,此時一隻左眼被人生生地剜去,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從女屍圓瞪的右眼和大張的嘴來看,這個女孩臨死前一定受過巨大的驚嚇。看來這女老師就是被活活嚇死的。
圍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