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還要再借,是我怕牽累了你,不肯借了,這年頭,錢不頂錢使啊!“
莊翼沒有吭聲,默默低頭喝茶。
錢銳忍不住道:
“老爺子是去那家賭場賭的?”
莊元脫口道:
“就是刀疤老辛那一家嘛!”
錢銳緊接著問:
“刀疤老辛?辛同春?”
又摸著光溜溜的下巴,莊元有幾分不好意思的道:
“不錯……”
莊翼慢吞吞的開口道:
“爹,是誰又給你老人家送來了千把銀子?”
略一支唔,莊元始含混的道:
“呃,一個姓黃的……”
莊翼並不放鬆的道:
“那個姓黃的?”
莊元窒噎片刻,頗見吃力的道:
“叫黃什麼來著?哦,對了,黃明,是叫黃明……”
莊翼道:
“黃明?『大安縣』班房幹『三都頭』的那個黃明?”
莊元乾笑道:
“這個人挺能幹,對你老爹我也十分的巴結,你不在家的辰光,人家可是走動得勤快,雖說不算晨昏定省,那份心卻有了,噓寒問暖的,又送這送那,比起親兒子,亦不遑多讓哩……”
莊翼直截了當的道:
“爹,黃明一個小小的『大安縣』副捕頭,一個月才多少晌錢?他為什麼憑白無故的給爹送銀子?最近他縣裡捕頭開了缺,他想謀這個差事,是吧?”
笑是仍在笑,不過卻笑得相當尷尬,莊元訕訕的道:
“人往高處爬,水向低處流,黃明有意更上層樓,想謀個好前程,還也沒什麼不對,他託了好些路子,才和爹見上面,若求多幫他這個忙,呃,我看他人還不錯,口頭上就先允了!”
一股氣自胸膈間升了上來,莊翼又硬生生壓制下去——聽他老爹的說法,活脫幹總提調的人就是他老太爺自已一樣,“口頭上就先允了”,這豈非關起門來起道號、坐在家裡封官箴麼?卻將法制、傳規置於何地?
錢銳一看妙頭不對.趕忙開口道:
“老總,這件事可以再商議,黃明的記錄沒什麼大毛病,似可考慮,況且老爺子亦是一番成人之美的好意,等於提掖後進嘛,自然樂觀其成……”
莊元也知道兒子不高興了,跟著解釋:
“我的兒,黃明是你的下屬,做上官的,理當替下屬爭前程,謀福利,這樣子才能受到部眾愛戴,進而政通人和,一帆風順,爹也是在為你建立關係,拉攏人心,自己有班底,總比外頭弄一個來好做事……”
莊翼面無表情的道:
“話是不錯,爹,卻不該用這等方式,爹收了黃明的銀子,等於替孩兒受賄,黃明行賄以謀職,心術先就不正,如何能夠讓他『更上層樓』?以孩兒看,他這『二都頭』是否保得住,那大有問題!”
莊元楞了好一會,猛的一拍桌子,氣急敗壞的吼喝起來:
“反了反了,簡直反了,兒子居然膽敢頂撞老子,和老子唱反調,這還了得?莊翼,你是翅膀長硬啦?官當大啦?就忘記你小的時候,我是怎生含辛菇苦養活這個家,老牛拖車一樣拉拔你長大?送你上學,送你習藝,眼看著將一個人事不懂的小仔娃調教成今天十州八府的總提調,兒子做了總提調,老子就不值錢了,老子不過一介草民,不過一個柴扉寒士,何堪敬重?人心險啊,世情薄,連自己親生的骨肉都如此不知順從,人活著還有什意意思?!”
莊翼站起身來,垂著雙手聆教——這些“教誨”,儘管已聽過無數次,每逢此等節骨眼上,仍得照聽不誤,否則,下面尚有更熱鬧的場面出現。
當然,錢銳也坐不住了,跟著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