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一個,也足傷透腦筋,總提調,還是你有本事,有能耐,換成是我,只怕早就砸鍋嘍!”
連連擺手,莊翼苦笑道:
“這是老大哥給我臉上貼金……”
李品端搭道:
“不過我的看法也和姚頭兒一樣,無論死活,總提請總算完滿交差,本來嘛,一旦遇上難以預知的異變,解差就有權宜處置的規定,那四名死囚,橫豎遲早一個死字,早死晚死全一個樣,倒是總提調代為行刑,我們府裡的劊子手可要少收幾兩補貼銀子了!”
坐間起一陣鬨笑,刑案師爺文兆道:
“活有活口,死有證物,總提調可謂功德圓滿,大人的意思,另有犒賞,到時候說不得我們尚要叨擾總提調一杯哩……”
莊翼拱手道:
“犒賞如何且不去說,改一日總要回請各位,一則略伸對各位維護成全的謝忱,二則也好多聚一時,我這裡就先口頭邀約了。”
於是,主客之間,又開始杯觥交錯,熱鬧起來,四個大姑娘,也就粉蝶穿花般更顯得服侍殷勤了。
***
本來,“靖名府”替莊翼安排的留宿處是隔著知府衙門只有一街之距的“行差館”,但莊翼嫌那地方太嘈雜,且熟人又多,日常見面光是招呼就打不完,如再加上臨時增添的應酬,留在“靖名府”的這幾天,就甭想辦完公事了,因而他託姚貴才給他訂下一家清靜客棧的後院雅房,兩暗一明成套三間,全包下了。
回到客棧,自有專門侍候的夥計前來招呼,砌上新茶,打好洗臉水,切實巴結一番、始小心退下,等莊翼淨過臉手,坐下喝第一口茶的辰光,業已時起二更。
兩間寢居,他與錢銳各佔一間,錢銳許是累過了頭,亦了無睡意,進房去躺了一會又蹩出來,雖不停打著哈欠,精神倒還不差。
莊翼望了錢銳一眼,笑笑道:
“睡不著?”
順手拖一把椅子坐下來,錢銳邊搓揉著面頰:
“約模是酒性作怪,原是喝夠量容易睏覺,今晚上喝得不上不下,反倒精神來了。”
莊翼放回茶杯,道:
“我知道你這頓飯吃得不舒坦,酒也未能開懷,這種場合,難免拘謹。”
錢銳搖頭道:
“孃的,滿座都是我的上官,老總你無所謂,那三個面前可疏失不得,萬一叫人家指說老總縱容部屬,欠教規矩,豈非也壞了老總英名?一朝心裡顧忌,吃喝起來連酒帶菜便走味了!”
莊翼道:
“官場的一套,不應付也不行,卻亦不是毫無好處,今天辦交待,順順當當,一點麻煩都沒有,這就是有人維護的效驗,你曉得,我們這趟差,並非十全十美,要挑毛病,瑕疵仍在,如果有人存心找碴,雖沒什麼大不了,羅嗦起來一樣討厭,是以平日裡人情來往,可不能過於輕忽……”
錢銳聽到什麼似的吃吃笑了起來:
“老總,還記得今天一大早見到應爾清應老刀子的老景不?他一看到是你,那張皺皮老臉上立即堆滿諂笑,原先踏出房門時所表現的不耐與踞傲化得可真快,一壁緊走,一壁系襟扣,後來那一揖,哈哈,快沾地啦……”
莊翼道:
“也難怪他一肚皮不高興,大清早嘛,還不到當班的時候,我們就把人家從熱被窩裡拖了起來,叫他怎麼會愉快?不過,應老刀子再怎麼刁鑽跋扈,對我還挺個面子,能湊合就湊合了。”
錢銳問道:
“老總,應爾清對你如此恭謹馴服,一定有原因在,可否說來聽聽?”
取過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莊翼好整以暇的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不過在大前年吧,老應出了一次紕漏——和一個布販子的老婆通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