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隻老虎屬於神經組大還是格外堅強,只好盡力從物質上讓阿黑好過一點兒。
畢竟禁地的環境實在太糟糕了,要是阿黑也掛了,剩下她一個人,說不定還沒逃出去就被壓抑幽閉的環境逼瘋了。
只是阿黑的傳承記憶似乎出了點兒問題,毫無猛獸的尊嚴,似乎是有感於從前單獨一隻虎的寂寞,現在非常黏著水輕雁,讓她抱著或者蹭著她的小腿,就是不肯離開一步之外,還扭著瘦小的身子要求順毛摸肚皮,活潑得彷彿一開始那隻傲嬌的小老虎是個錯覺。
這種全心的信任和依賴,讓水輕雁極為受用。蓋因當年她對清微真人就是如此,雖然礙於師徒規矩不敢蹭上去,但那種滿心滿眼的歡喜和崇拜不容錯認,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師尊身邊,言聽計從,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當成箴言細細回味。
也因為這樣,後來知道真相後就格外痛苦,甚至險些走火入魔,即使最終狠下心決定復仇,也被那種巨大的被拋棄被背叛被矇在鼓裡當傻子耍的痛苦折磨得日夜難安。
如今竟被個小生命如此依賴,水輕雁心中生出一股憐惜之情,看著阿黑的目光也更加溫柔了點兒,輕輕抱著它放到了吊床上。
阿黑為了和自己的契約者保持一個姿勢,仰面朝天露出了軟軟的肚皮,充滿暗示意味的眨了眨眼睛。
水輕雁失笑,抬手幫它順了順肚皮上的軟毛,道:“你先休息吧,我要觀星去了。”說罷起身來到帳篷中央,捏訣盤膝,開始每日的觀星。
日月星辰的執行都有其特定軌跡,縱有變化,也有規律可循。天樞派的功法傳承久遠,自然不是靠肉眼看天,而是調動自身靈力來感知天象。作為一個參悟出一絲天地法則的人,水輕雁的感知更加敏銳,雖然禁地中不知何故戾氣翻騰,但仍能感知到天星軌跡,可是這星子的執行,卻似乎有一點兒偏差……
一團翻湧的黑氣在帳篷邊來回徘徊,有如活物,似乎要溜進來,水輕雁悚然一驚,她的隔離陣法失效了麼?還是說,這禁地中的戾氣另有乾坤?
悄然起身出去,水輕雁尋著黑氣湧動的軌跡前進了數丈,身形驟然停住,注視著前方一身白衣的少年,一言不發。
那少年站在暗無天日的禁地裡,溫和麵孔卻好似發光一般引人注意,眼中飽含著疼惜和痛苦,向前踉蹌了一下,啞聲道:“輕雁,你竟真的在禁地裡,我,我找你找得好苦!”
“別過來!”水輕雁厲聲喝止了少年,“你是什麼人?!”
少年的表情更加痛苦,眼圈都紅了,雙手都在微微顫抖:“輕雁!我是你志玄師兄啊!你竟不認識我了麼?”
水輕雁毫不為所動:“你怎麼過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禁地之中?”
段志玄動了動,似乎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雙眼中寫滿了萬千情意:“輕雁,我,我是為了出來找你啊!師尊說你外出遊歷不會回來,可是我不信!你怎麼可能拋下宗門就走?你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不是說過,要一直留在師尊身邊嗎?”
他明顯陷入了極端的悲慟之中,竟不顧水輕雁的臉色,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肌膚溫熱,呼吸聲近在耳邊,竟然,是真人。
水輕雁詫異自己竟然沒躲開,面上不顯,毫不猶豫地一把甩開了段志玄的手,冷笑一聲:“這麼說,你是跳入禁地找我的?”不待段志玄點頭,又道:“那我問你,你是何時成了師尊親傳弟子的?你此時來找我,你的璃珞難道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嗎?你來找我,你怎麼敢來找我?!”
水輕雁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唾沫星都噴到了段志玄臉上,忽然又變了臉,扭扭捏捏的走了兩步,有些尷尬地道:“師兄,我其實一直等著你來找我,你,你不會怪我吧?”說著,白玉般的小手動了動,又縮回了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