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的几案低矮。
謝星辰纖細腰肢不盈一握,落與梁王眼底。
梁王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端了一杯酒飲下,之後再未朝這邊看過一眼。
謝星辰卻後背都冒出了汗來,原本心底那一點點怵瞬間無限放大,手腳僵硬久久不敢動。
“星辰?星辰?”竇氏推了推謝星辰的手臂,“劉夫人在問你話,你怎麼了?”
“我——”
謝星辰回過神來,露出個稍微有些僵硬的笑容,客氣地和那個劉夫人打起了招呼來。
宣武皇帝只在御花園宴會這裡停了一會兒,他便和太子一起離開了。
離開之前留下話要大家隨意,還淡淡看了雲祁一眼,其間含著雲祁看得懂的警告。
“恭送皇爺爺。”雲祁起身行禮,面不改色。
賞菊宴,顧名思義,這御花園之中的菊便是主角。
有人提議以菊為題寫詩做賦。
京中自有才子才女,在這樣的場合當然要大展才華。
謝昭昭在這種場合一向只是看客。
恰逢今日心中有事,從頭至尾都是緘默。
不知是誰作了一首詠菊,很是工整,引得滿堂喝彩。
賢妃忽然笑說:“書蘭,你是朗州出名的才女,不如你也做一首吧。”
坐在賢妃身側的陳書蘭笑容端莊典雅,“那就獻醜一首吧。”
她垂眸細思片刻,輕聲詠道:“強欲登高去,無人送酒來,遙憐故園菊,應傍戰場開。”
她的聲音落下,滿堂寂靜。
先前大家詠菊多是些詠歎菊之品性,風姿,實則是沒有什麼深度的附庸風雅之句。
但陳書蘭的這首絕句卻是不同。
這首詩表達的並非一般佳節思鄉,而是對於戰亂之中百姓疾苦的感慨和關切,看似寫的素淡,實際極有情韻,寓意深遠。
這首詩一出,便顯得前面的詠菊詩詞都流於庸俗。
“好!”
高臺之上,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接著便是拍手聲。
眾人看去,竟然是周王殿下。
周王今年二十有六,生的斯文俊美,只是自幼身體不好,平素也極少出現在這種場合。
這次如果不是梁王回京,恐怕他也不會參加賞菊宴。
謝星辰對陳書蘭做什麼詩毫無感想,只是瞧著那唇角含笑,眼底流露讚許的周王,心底不甘鬱悶。
就算是賜婚給周王,也都比梁王好。
“陳小姐不愧是中山王的嫡孫女,既有文采,又有憂國憂民之心。”周王微笑著說道:“只這詩中意境,便知胸有丘壑,不讓鬚眉。”
“多謝殿下誇讚。”陳書蘭低頭,謙虛道:“只是一點口舌功夫罷了,若說憂國憂民,各位殿下和朝中文武百官哪一位都比書蘭配得上這四個字。”
周王笑意加深,若有所指地說道:“姑娘慧達,誰若娶得姑娘為妻,那真是百世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