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氏坐在馬車裡,本來這段日子來已經能平靜以待,如今卻隔著車簾看著那些百姓的指點和目光,怒火又湧了起來。
“要不是二房那兩個不省心的,我們何至於——”
“好了。”謝昭昭按住於氏的手,安撫道:“都已經要走了,咱們還提這個做什麼?如今她們在京中自生自滅去,我們去賓州和外祖團聚,也沒什麼不好的。”
“話是這麼說——”於氏擰眉,“可是終究是心不甘啊!”
要不是二房牽扯到梁王,謝家不至於被貶黜出京。
謝威自己休沐,帶著家小一起前去賓州省親,和現在被趕走完全是兩個概念。
謝昭昭說:“這事說來也有我的緣故,我沒處理好和雲祁的關係,也導致謝家在京中處境更加艱難。”
“……”
於氏這回不說話了。
沉默良久,她才咬牙道:“明明是他糾纏!”
自己的女兒拒絕過多少次了,他還糾纏不休,大婚之日前來搶親——
“好了好了!”謝昭昭再次安撫,“娘你這樣怨怪下去,非得把自己氣死不可。”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就好了……再說了,這京城現在神仙打架,也沒什麼好留的,我們離京去賓州,和外祖在一起,是另類的儲存實力。”
於氏這才稍微舒了口氣,“也是,你大哥二哥沒受影響。”
宣武皇帝是有分寸的。
謝家看似貶黜出京,實則最要緊的地方並沒有動。
唰的一聲,於氏放下馬車簾子,還將窗戶拍上,不想看到聽到外面那些百姓的廢話。
謝昭昭靠在於氏身邊兒,偶爾和她說一說謝長安,偶爾說一說小月牙。
於氏果然沒一會兒心情就好了起來。
謝家出京,告別之事已經進行了多日,如今又是早朝時間,這一路到城門口暢通無阻,未有什麼踐行人員。
出了城,謝威帶著小隊人馬直奔通向賓州的官道。
謝昭昭順著馬車車窗,看著塵土飛揚之間逐漸遠去的京城城門,微微垂眸。
下次……再會。
謝家滿門上至謝威於氏,下到謝長淵謝昭昭,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
如今即便在京中過了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出行的勞累對他們而言依然不算什麼。
一路上,大家走走停停,遊山玩水,日子倒是過的逍遙散漫。
三日後,到了潞州地界。
謝威對這地方頗有些感慨,說起當初潞州司馬馬為。
謝昭昭早先聽過這事,只是聽的不甚清楚。
如今謝威講了許多當初攻城的細節,謝昭昭兄妹三人聽得大為驚訝。
馬為衝冠一怒為紅顏,卻丟了關口被人斬於馬下,那紅顏也為他跳城樓殉了情。
“為將者,不該夾雜太多私人情緒。”謝威嘆道:“馬為固然是個猛將,可惜有勇無謀,太過剛愎自用,可惜了。”
既保不住城池,也護不住女人。
“進城吧!”
謝威揮鞭,驅馬帶隊進入城內。
謝昭昭這兩日坐馬車做的實在煩膩,因此今日也騎了馬。
瞧著來往的百姓和這古老的城門,她倒是想起前世和楚南軒一起衝入這潞州城的景象。
那時候,戰火四起。
她們趕到的時候,潞州城已經是硝煙瀰漫,屍橫遍野,哪有如今這番熱鬧氣象。
太平盛世來之不易。
但總有些人為了權力,為了自己的私慾挑起戰爭,最後受苦的卻是黎民百姓。
“累了?”
一道清朗溫潤的男音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