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淵隨意抬眸瞧去,車上的女子已經下來。
是妙容。
妙容依然梳著閨中女子的髮髻,如今不像是京城時候那般珠翠滿頭,而是將髮髻稍稍點綴,看著清麗亮眼。
她走到謝長淵旁邊的長凳上坐下,打量了謝長淵兩眼後笑道:“這麼大早上的,誰惹咱們五公子生氣了,黑著臉一個人坐在街角發呆?”
謝長淵眉毛微皺,因是京中老相識,雖不悅卻到底沒說什麼,頓了頓後淡淡道:“你怎麼大早上出門,還裝扮成這樣?”
他瞥了妙容的髮髻一眼,“前兩次見你好像也是這般裝扮,怎麼回事?”
“公子才反應過來嗎?”
妙容故作傷心地瞥了他一眼,期期艾艾地說:“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啊……如今這樣不尷不尬的,是看走了眼。”
謝長淵眉毛又是一皺:“怎麼回事?當初那個商人不是喜愛你喜愛的緊,花了重金幫你贖身?”
“的確。”
妙容點頭,“那個人當初在京城的確豪擲千金為我贖身,又要帶我來亳州安家。”
“我便想著,無論如何也算是從了良,能過些好日子了吧,誰知到了這裡才知道,他家中已有妻室,且上有嚴母十分厲害。”
“他雖只是從商之人,我這賤籍出生的女子卻是入不得他家門的。”
“所以他打算將我放在外面……”
話至此處,妙容露出一抹自嘲笑意,“早知會是這番光景,當初倒不如……”
隨了謝長淵去。
這個話沒有說出來,謝長淵卻是聽懂了。
他的表情未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隨手給妙容沏了杯茶,“那你現在就在外面?”
“不是。”
妙容搖頭開口,面上自嘲笑容越發的大:“我啊,覺著自己也是個有骨氣的人吧,所以我打死不能做被人養在外面的人,就與那人一拍兩散了。”
“不過他家中母親和妻子不依不饒,說為我贖身以及置辦衣物等等花去不少銀錢,要與我清算。”
“我在京中的時候倒是攢了一些銀錢,剛剛好將那商人花在我身上的銀錢與他們清算抵平。”
謝長淵一怔,“現在呢?”
“現在啊……”妙容笑道:“公子問的這般清楚,是否想著,若是妙容過的不好,就要照看妙容?”
謝長淵笑了笑:“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也不會願意隨著我這種人的,問一問也就是問一問,你不願說就算了。”
妙容面上微笑,心中卻酸澀不已。
當初在京城,謝長淵是問過他的,可惜她用一句“我這種人不配公子這般用心”就拒絕了。
如今再來雖是試探打趣的口氣,其實何嘗不是她心底的期盼。
然而終究她和這個人是沒可能了。
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良久,妙容溫聲開口:“難得見公子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如與妙容說一說,或許能紓解一些情緒。”
謝長淵說:“我沒事。”
妙容暗歎了口氣,“有事的人都喜歡這三個字……公子是為了那天船上那個姑娘煩惱?”
謝長淵眉心緊擰,朝妙容看去。
妙容微笑依然,“瞧你,這副表情就證明我沒說錯了,我那天看到你逗她了,從未想過你也會那般放下身段逗哄一個女孩子。”
“你心裡必定很是喜愛她吧。”
謝長淵沉默良久,垂眸說:“那又如何?我喜歡過很多女人,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你看看你——”妙容失笑道:“你越是這般嘴硬說這種話,越是證明她在你心裡地位不同……是,公子那時候的確隔三差五便去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