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祁淡道:“這京中窮人不少,但有錢的王公貴戚、商賈鉅富也不少,十兩銀子的燈籠對這些人來說不算什麼。”
“這倒是。”
謝昭昭點點頭,腦海中浮現剛才升起的那點子遲疑,手上的錦鯉燈籠也被她慢慢放回了桌面上。
她皺眉說:“阿祁,你剛才說那些燈架擺在那裡,是要疏通朝中關係才能有機會的,那豈不是說……官商勾結?”
“話是難聽點,但也是事實。”
雲祁眸光順著微開的船,轉向外面河岸之上燈火閃爍,人群喧嚷,“那些燈架朝廷一開始是發了競招的文書,有門檻。”
“想要競爭那幾個位置,須得準備好五百兩銀子的入門費,但真正能競爭到的人只有那麼幾個。”
“其餘大部分人白交了費用,準備了自己的燈籠送上去,但最後都石沉大海,他們送上去的那些燈籠的樣式,還會被其他人搬過去用。”
“這幾年每年年節越辦越大,這些情況幾乎已經成為不成文的規定。”
雲祁收回視線,輕吸了口氣,“負責年節的官衙,每年都有一大筆油水進項,能走到那裡擺起燈架的商戶,其實也並不在乎能賣幾盞燈。”
“每年的年節只有除夕和上元這兩日,燈籠賣的會多一點,其他的日子生意普通。”
“而他們並非賺燈籠的錢,他們賺的是那些普通商戶的入門費。”
謝昭昭臉色微沉,“怎麼會這樣?朝中不管嗎?”
“管,但是錯綜複雜不好管。”
雲祁拎起那錦鯉燈籠玩了玩,“前日我回京面聖之後,回到東宮便見父親愁眉緊鎖,一查之下才知是為了這些事情。”
“朝中貪腐的情況日漸嚴重,來年可能要大刀闊斧整頓一番才行。”
謝昭昭擰眉:“還好有太子殿下。”
“好了!”雲祁隨手把燈籠放下,“不說這個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放鬆一下,好好看看錶演,你瞧瞧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咱們到時候請到府上去養著,你什麼時候喜歡都可以看到。”
謝昭昭笑道:“聽說表演的都是女子,真要請回去養在府上,那不是讓你大飽眼福?”
“不會。”
雲祁淡聲說:“我這雙眼睛看你一人已經飽足眼福,無空閒目光落於旁人身上。”
謝昭昭笑容加大,指尖忍不住落到雲祁唇角,“阿祁阿祁,你怎麼這麼會說話,來我嚐嚐你這嘴巴是不是抹了蜜?”
雲祁眸光黯淡:“你離得這麼遠,看的清楚嗎?”
他說話時熱氣噴灑在謝昭昭手指之上。
謝昭昭指尖一縮,想起那會兒被他按在車輦裡面鬧騰,立即就把手抽回去坐正,“表演快開始了,我得仔細瞧瞧,真有喜歡的,就帶回家養起來。”
雲祁輕笑一聲,“膽小鬼。”
謝昭昭懶得理他,因為窗外的河面上,那些準備表演的畫舫已經緩緩駛入,樂聲也悠揚響起。
雲祁他們所停留的位置視野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有輕紗漫舞的女子,站在鋪著地毯的甲板上跳舞。
樂聲悠揚,她們的舞姿曼妙優美,衣袂飄飛之間還能看到纖細的腰肢,白膩的小腿和赤足。
謝昭昭不由眨眼,“這麼大冷的天,也是難為她們了……這些女子是哪裡來的?是樂坊的人嗎?”
“並不是。”
雲祁並不怎麼感興趣,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打扇子,“都是前面百花巷的歌舞伎,今日來此處表演為自己的花樓討名聲而已。”
討得了名聲,就會有更多的客人上門,便有更多的銀子賺。
“哦……”
謝昭昭點了點頭。
百花巷是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