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傅珺方才都有膽子叫破魏霜的真名。有如此勇氣者,又怎麼會怕一個死人?魏霜略一回思,便即釋然。
此刻再看烏里的屍身,他的臉上青氣仍在,但眼珠子卻已經恢復了正常。看來誠如傅珺所言,過不了多久,他屍身上的一切中毒痕跡皆會消失。
魏霜想了一想,抬手又是一劍,將烏里的兩根手指削了下來。傅珺注意到,她削掉的正是烏里方才被劍尖刺傷的那隻手。
“這樣,他的死,與爾無涉。”魏霜簡短地道。
傅珺點了點頭,鄭重斂衽,向魏霜執弟子禮。
魏霜坦然受了這個禮。
她將短劍以布巾裹起,問道:“劍我要帶走,劍上之毒可有解?”
傅珺也不瞞她,坦蕩直言:“此毒見血即解。”言罷一頓,又補充道:“若不放心,您可以再多扎他幾刀。”
魏霜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一眼傅珺,隨後將短劍納入懷中,負起烏里的屍身轉身便往回走。
“請等一等。”傅珺驀地出聲喚道。
魏霜停下腳步,轉首望著她。
傅珺遲疑了一會,輕聲問道:“那幾名暗衛……如何了?”
她一直很擔心那幾名暗衛。
魏霜再次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傅珺,方簡短地道:“死不了。”停了一刻又道:“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回城。”
說完這句話,傅珺只覺得眼前一花,魏霜的身影已在數丈開外,再過幾瞬,樹林之中便再無人影,唯有叢叢蕪草雜落於枯枝斷葉間,殘陽如血,滿目蕭瑟。
傅珺終於放下了心來。
聽魏霜所言,想必她是手下留情了。那幾名暗衛只要不死,以習武之人的體魄,必能撐下去的。
涉江直到這時才真正地緩過了勁兒,一下子便軟倒在了地上。
傅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歉然道:“對不起,讓你跟著我遭了這番罪。”
彼時情況突然,傅珺已經盡最大可能將人都遣走了,若是身邊一個丫鬟也不留,烏里必會起疑,後果一定相當可怕。
此外,涉江是那種無論傅珺做了什麼都能夠淡然處之的人。有她在身邊,傅珺也能最大程度不被懷疑地做準備工作。
方才在車上,傅珺又是藏短劍又是滴毒藥的,動靜鬧得那麼大,涉江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始終鎮定地幫著傅珺捶著腿。甚至還聰明地配合傅珺調整動作。
若是沒有涉江對傅珺無條件的信賴,以及她的鎮定與聰明,傅珺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說起來,救了傅珺的人裡頭,也有一個涉江。
聽了傅珺所言,涉江搖了搖頭道:“只要姑娘無事,婢子便是死了也是甘願的。”她的臉色仍舊白得可怕,唯有眼神清亮如昔。
傅珺安慰地向她笑了一笑,回身轉至了車上。
這車上原先備下的東西,她現在是一樣也不敢用了。不過,被涉江帶上車的一隻小包袱倒是派上了用場。
傅珺上車拿了包袱,又看了看已經沒了車門的馬車,思忖片刻後解下一匹馬,向四周望了一眼。
斜陽掛在天邊,光線尚是明亮。傅珺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
方才魏霜警告傅珺不要回城,這就表明,此時的京城可能已經變天了。雖然心中極為憂心傅庚等人,傅珺卻更知道,回城不啻自投羅網,保護好自己才是對親人最大的幫助。
不過,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難。如今要往哪裡去才是?
找個小村子躲起來?
不妥。她與涉江的衣著打扮與容貌都太顯眼了,一入村子必定會被人注意到。萬一後頭有追兵,她們的情況就會很危險。
可是,若不找村莊躲藏,難道還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