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見了她的模樣。便不再逗她,微微俯身向鏡中打量了她兩眼,復又問:“為何不用紫色的髮帶?”
傅珺實在很想要長嘆一聲。
自洞房那夜起,孟淵便喜歡上了看她穿紫色的衣裳。傅珺已經做了十來套改良版BRA與PANTS,全是清一色的紫色系,婚後兩月餘,除了月事那幾日,孟淵晚晚都要親自“檢查”。
這些他還嫌不夠,又大手筆地買了好些昂貴的南洋紫色珠緞,那可五金一匹的料子,他一買就是五、六匹,裁下來做髮帶、做小衣,還要盤花釵,又託人從南山省買了稀有的紫色琉璃來做花鈿,恨不能她從頭到腳都穿紫色才好。
此時聽他又說什麼紫色髮帶,傅珺一時想起他每晚的“武力炫耀”,不由心裡又是恨又是不甘,便拿釵子敲他的手,瞪了眼睛看他:“我不要那勞什子紫髮帶,你休想叫我換上。”
孟淵由得她又拍又打,仍是自顧自地翻著她的首飾匣。
那首飾匣共有七層,放在案上若一隻小櫃子一般。他一層一層地拉開合上,驀地一怔,便從匣中抽出一物來,奇道:“你怎麼有這個?”
傅珺瞥眼看去,卻見他手裡拿著的是個素色錦囊,做工極精緻,然布料卻很普通。
傅珺愣了愣,臉上一下子有點兒掛不住了。
這還真是物歸原主。
她都快忘記了,這匣子裡還放著這麼個東西。
這隻錦囊便是多年前她被拐那一夜,孟淵騎馬撞翻了錢寶他們後隨手留下的錢袋子。
孟淵一根手指挑起錦囊,長眉挑得高高地,簫鼓般的聲線十分悅耳:“你怎麼會有我的錢袋兒?從何處得的?”他一面說一面望著傅珺,淬了冰的眸子裡光華細碎,笑意一點一點漾了開去。
傅珺覺得自己臉紅得簡直莫名其妙。
這錢袋兒又不是她偷來的,只是隨手拿了起來,那時候她才六歲,就算揀了他的錢袋兒也不代表什麼,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然而,越是這樣想,她的臉就越是燒得厲害。
看著她羞不可抑的模樣,孟淵的心軟成了一汪水,又泛起一陣深深的悸動。
他早就知道了當年的事。
他與她的緣分,是在她六歲時便結下的。每思及此,他的心裡便會有種很深很深的悸動。
多年前的上元佳節,他為了探望病重的孃親匆匆出城,無意間救下了被拐的傅珺。那一夜,他們同時遭逢了人生中最重大的變故,殊不知,上天亦於此埋下伏筆,將他們的命運緊緊連在了一起。
孟淵眸中笑意漸淡,眼神幽深,漾起繾綣柔情。
傅珺並未再看他,隻眼眸微垂,輕聲道:“其實,我還沒謝過你當年……”
她的話未說完,他已將她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溫暖如夏天的大海,有陽光的味道蘊於其間。
那一刻,這懷抱似能包容她的所有一切,而她的整個生命,亦將被他完整地納入懷中。
“我都知道的。”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若溫暖的微風拂過耳畔,“這是你我的緣分,我百倍珍惜。”
傅珺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著他的心跳。
孟淵緊緊地擁著懷中之人,良久無語。
“稟娘娘,飯好了。”簾外傳來涉江的輕聲稟報,打破了這屋中旖旎。
孟淵放開了傅珺,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低笑道:“去吃飯罷。”
傅珺點了點頭,又匆匆向鏡中看了一眼,確定全身都整齊無誤後,她才揚聲道:“知道了,你們將飯擺了便下去吧。”
這也是臨清閣新立下的規矩:主子吃飯,下人退避。
孟淵拉著傅珺的手用了些力,眼中笑意越發地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