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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轉著這些念頭,他一壁加快腳步往花障的方向行去,方行至那花障的出口處,驀地眼前一花,猛不防那裡頭竟鑽出一個人來。
傅庚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來人想必亦是未曾想到此處竟然有人,也愣了神。
兩下里正正打了個照面兒,傅庚驀地覺出對面之人有兩分面熟。
眼前的女子穿著件水蜜色長褙子,發上只挽一支芙蓉金釵,杏黃色錦帶束出纖腰,下頭墜著羊脂玉雙環禁步,長長的流蘇結垂在裙邊,膚色白膩、容顏清美,正是上回在花障中偶遇的那位顏姑娘。
顏茉顯然也認出了傅庚,面上有著一閃而逝的尷尬。
兩個人相對而立,心底裡同時生出荒謬與啼笑皆非之感。
頓了頓,傅庚終是微微點了點頭,和聲道:“顏姑娘。”
顏茉遲疑了一刻,上前蹲身見禮:“傅大人。”
傅庚側身避過,顏茉亦直身而起,垂首立在花障出口處,一時間,二人皆不曾說話
風過薔薇,半空裡又揚起些細細的粉雪,掠過玉環下的流蘇,又自靛青的袍擺邊滑了開去。
傅庚腳下微動,往後退了兩步,猛地聽到花障裡傳來了年輕女子吱吱喳喳的說話聲。
他側眸看了看顏茉,又向花障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劃過幾許狐疑。
此間情景,倒真是似曾相識得很。
顏茉自是也聽見了那陣聲音,面上的神情便有些尷尬起來。她側對著傅庚再度蹲了蹲身,低微的話語聲亦隨風傳了過來:“傅大人見諒。”語罷,面上終是浮起了一層薄紅。
傅庚神情微滯,旋即便有幾分無奈地轉開了視線,不著痕跡地又往後退了幾步,與顏茉隔開了一段合宜的距離。
不用說,這位顏姑娘必定又是到此處避人來的。
說來也是,她已是年紀老大,卻仍舊小姑獨處,自是容易遭人閒話,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正閒得沒事兒,可不就逮著這個話頭兒不放麼?
傅庚的眉心蹙了蹙。
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方才就不該走神,如今卻是不易脫身了。
顏茉此時卻在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
傅庚的神情雖很疏冷,卻也沒顯出厭惡來,方才說話的時候亦是態度溫和,讓她放心了不少。她此刻唯求能避過那些長舌婦。遂又向傅庚蹲了蹲身,聲音依舊壓得極低,道了一聲“多謝”。
她其實是極尷尬的。
兩度難堪。皆撞在了同一個人的眼中,這也還罷了,偏偏她上次還自作聰明,將堂堂太子少師認作了伶人。
自那一日從傅珍處得來訊息後,每每回思前事,顏茉便要驚出半身的汗來。
那般貌若謫仙、兩鬢蒼雪的男子,與那傳說中那鼎鼎大名的傅三郎合該便是一人才是。可恨她卻白長了一雙眼睛,竟犯了以貌取人的錯。或者說,是犯了以衣取人的錯,對這位傅大人那般不敬,若傅庚是個愛計較的。只怕此時已經要出語怒斥了。
卻未想,他倒是與傳說中不同,人雖冷些,卻,溫和得緊。
顏茉悄然轉眸,向傅庚的方向睇了一眼。
便是這般隨隨便便地站在這暖風落英下,這位太子少師倒真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模樣,與傳說中的“傅不吝”可一點兒也不像。
顏茉微有些出神,直到那花障裡傳來的說話聲漸響。她才又轉回了心思。
此時,那花障中的幾個婦人想是已經轉過了拐角,說話聲十分地清晰。那隨風傳來的輕言細語,聽在此處二人的耳中,不免又是一陣尷尬。
“……依我說,你且歇了給你那表兄續絃的念頭才好,”一個有些張揚的聲音說道,聽起來也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