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眼窩低陷,鼻子稍大,乍看似是外國人。全身毫無贅肉,可能年輕時代鍛鍊過吧!
“刑事先生想問我什麼?”老人以略帶沙啞的聲音,問。他的語氣裡仍舊不夠友善,似是典型的頑固人物,過去曾深受束縛,譬如退休警官之類的,常會變成這種老人。
進出醫院的人們頻繁走過吉敷和老人身旁。吉敷覺得他們兩人妨礙通行,很想改變地點,但,外面正在下雨。
“怎麼樣?在這兒站著講話也不方便,何不找一家咖啡店……”
“我沒告訴過你很討厭咖啡店嗎?”老人立即回答,“如果討厭這兒,那就邊走邊談吧!反正我也要走到佃,每天都不間斷。”
“但是,下雨了?”
“我有帶傘,雖然只有一把,不過應該夠用。”老人撐開傘,開始快步走下石階。
吉敷也跟在身旁。兩人沿著聖路加醫院的建築物走。
“你經常在這附近散步嗎?”吉敷問。
“每天都要走一趟。這一帶是東京我最喜愛的散步路線。”
吉敷仔細一看,發現雖然在雨中,這一帶卻仍具有相當風情,圍牆環繞的華麗宅邸也多。他對老人述及這些。
老人緩步走著,視線望向前方,說:“這一帶當初是外國人的往宅區,是東京最高階的地區,至今仍儲存許多當時留下的景物,像這座聖路加醫院就是美式的裝飾藝術建築物。以前,我曾希望能當建築師,所以對此非常瞭解。這座醫院,還有現在的東京都庭園美術館、舊朝香宮邸,以及日比谷活動中心皆是,不過,朝香宮邸是法國系統的裝飾藝術。但,對毫無興趣的人談這些,一定很無聊吧?”
吉敷回頭望向聖路加醫院。那是以直線構圖的有趣建築物,建築物頂端四周有蝴蝶結環繞籃缽狀的阿拉伯風格圖案。
“你想問吳下馬戲團時代的什麼事?”老人仍舊凝視前方,問。步行對他而言似有些難受,不過並未浮現在表情中。
吉敷幫老人撐傘:“我想請教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在小搏舉行的巡迴演出。” ※棒槌學堂の 精校E書※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老人似在搜尋記憶,“啊,我們的確曾至北海道巡迴演出,在隆冬的皚皚白雪中,連車子皆無法利用,糟透了。”
“一般馬戲團連冬天也要演出嗎?”
“要,只是,如果天氣太冷,手腳會凍僵,表演失敗的機會也較多。”
“你們曾在小搏青佃水產的倉庫遺址搭帳篷演出,對吧?”
“啊,應該不會錯……對了,沒錯。”
“當時,在一月二十八、九日之間,馬戲團內部沒發生什麼事件嗎?”
“內部?你的意思是團員?這就不記得了。應該是有吧?遭遇到各種事。在馬戲團裡,一些小事件等於是家常便飯。……可是,時過這麼多年……”
吉敷從西裝內口袋掏出作花魁打扮、年輕時代的櫻井佳子的照片給吳下看。
吳下接過。或許是老花眼吧?他把照片拿得很遠看著,但,馬上由口袋裡取出眼鏡,開啟,戴上眼鏡,忽然間,他停下腳步了:“啊,這是阿澄,騎球的阿澄,為何有這樣的照片?阿澄現在怎麼了?”
老人的視線第一次望向吉敷。隔著老花眼鏡,老人低陷的眼眸因驚訝和懷念而圓睜。
“你說是阿澄?”
“是的,但,那是藝名,本名我已經忘記。”
“是櫻井佳子。”
“對,沒錯,或許是這樣。”
“這個人表演什麼特技呢?”
“什麼……這個嘛,我們團裡的人什麼都會,也都有表演,包括空中飛人、走鋼索騎球等等。”
“很受歡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