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需要拖他一段時間罷了,等他出來,通天的烈焰恐怕不會給他逃命的時間。
我聽從賽蒙的指引,迅速地繞開一棟棟燃燒的建築物,挑最近的道路沖向皇宮以外。
時刻保持著空氣護盾十分勞心,尤其是我還要顧及賽蒙,在火焰裡呆久了,就算壓縮空氣的導熱率再低,炙烤感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
我強撐著衝出了皇宮,感覺自己已經成了半熟的烤肉。
一隊駐守在皇宮外不知所措的禁衛兵看到了我們,湧上來護住了他們的新王。
我挪了幾步,給他們騰開位置,然後拍了拍身上的侍衛服,攏出一件斗篷。
我回過頭,伴隨著一陣轟鳴聲,一朵蘑菇雲從空中升起,滔天的烈焰已經徹底吞噬了整座皇宮,我出來時所經過的花園已經淹沒在火海里‐‐我逃出來了,也進不去了。
火光太強,熱浪噴湧,周圍圍觀的人群不斷吵嚷,腦袋嗡嗡作響,我感到一陣窒息。
傑瑞不知從哪兒衝過來,竄進了我的懷裡,我撫摸著它柔順的皮毛,依舊沒有真實感。
我在恍惚間看到新王迅速恢復了儀態,禁衛兵肩負起責任開始維護秩序,一紅頭髮的特調隊副隊長艾倫站在新王身邊,幾個眼熟的貴族和大臣穿過人群往新王的方向去,驚惶的女眷緊隨其後……
舊的皇宮所標誌的政權已然隨著烈火逝去,賽蒙所站的位置,就是新的漩渦中心,無數人跟隨潮流向著那邊湧動,只有我搖搖晃晃地逆流而行。
&ldo;沃伊特小姐!&rdo;
有人喊我。
我抬頭,看見一個氣喘吁吁的馬車夫。
&ldo;可算找到您了,您和照片上長得一模一樣,&rdo;他掏出一個雪白的信封,&ldo;幾個小時前,有人讓我把這個當面交到您手上。&rdo;
我接過信封,信封上什麼都沒寫,我小心地把傑瑞放到我的肩上,然後拆開了信封。
&ldo;我本以為您會在住所的,我在那邊守了很久也沒見到您,您的鄰居也不知道您在哪。後來我聽說皇宮著火,圍了不少人,我就想著是不是您會在這邊……&rdo;
一條掛著戒指的纖細銀鏈,靜靜地躺在信封裡。
我怔住了。
我記得他說,這枚戒指是龍翼會的會長的標誌,代表著龍翼會永不熄滅的信仰。
他還說,至於這條看起來過於纖細的銀鏈,是他母親唯一的遺物。
這條銀鏈是他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雖然他一直不承認他的父親。
他說他並不是沒有心,只是有時候,感情實在太多餘。
如果不能成為助力前行的羽翼,不如徹底拋棄。
他的臉稜角分明,在月色裡投下銳利的陰影。
那是我所擁有的為數不多有關他的,卻沒有爭執或戰鬥,也沒有壓迫和沉默的回憶。
&ldo;沃伊特小姐?&rdo;
&ldo;謝謝你了。&rdo;我從身上摸出一點錢,作為小費。
我摩梭著這枚並不適合我手指尺寸的戒指,拼湊出內環所銘刻的文字‐‐赴湯蹈火,至死方休。
他們還真是讖言一般地踏入火海。
我小心地將頭髮撩到一邊,把項鍊系在脖子上。
我回頭望向皇宮,發現新王似乎向我投來目光,他身後烈焰灼灼,大約是火光太強,影影綽綽間,表情看不分明。
我收回目光,繼續往外移動。
一步又一步,我覺得渾身無力,卻不想停下腳步,只是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