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蘿,上次踏青會,一口氣看了牛千鈞和三皇子,本以為勝券在握,兩個隨便薅過來一個都是好夫君,但誰知道,家裡驟然出了這種事。
她也知道,家中出事,這兩位少年,到底年輕,便是想幫自己,也未必能幫得上忙,可是心裡終究有些黯然,想著若是自家真得就此傾倒,那親事自然告吹。
如此一來,竟覺得任憑嫁誰也是毫無意趣,左右是沒什麼滋味。
是以那勞什子的上巳節,也便懈怠了,根本沒意思出去。
反倒是寧氏,因之前家裡險些出事,讓她越發覺得合該早點讓阿蘿嫁出去,這樣萬一有個什麼,也不至於牽累出嫁的女兒。
她便早早張羅好了家裡三姐妹的衣裙頭面,都是用最好的料子裁剪的新花樣,頭面也都是如意樓新打出來的,又提前準備好了車馬,讓葉青川陪著出去。
&ldo;雖說你哥哥眼睛不方便,不過到底是家裡男子,隨著你們出去,我也放心。&rdo;
葉青蓮神情雖依然輕淡,不過卻低頭恭敬地道:&ldo;謝二叔母。&rdo;
葉青蓉卻是幾乎掩飾不住心裡的歡喜:&ldo;讓三堂哥帶著我們出去,那是再好不過了!&rdo;
阿蘿自是可有可無的,不過想起蕭敬遠今日要來家,自己正好躲出去,便也沒吭聲。
到了這一日,姐妹幾個都打扮過了,就要出門,誰知道阿蘿這邊剛要登上馬車,便覺得不妙。她從來了潮水之後,每月一直頗為規律的,可是此時感受著那隱隱濕濡,明白這是來早了。
女孩兒家,遇到這時候,出門在外,況又是要泛舟戲水的,終究不便,她猶豫了下,還是悄悄地和魯嬤嬤提起。
魯嬤嬤一聽,自然是小心為上:&ldo;那就罷了,還是不去了,在家好生歇著。&rdo;
阿蘿點頭,當下和葉青蓮二人說過,自己返轉回了西廂房,又命魯嬤嬤去和母親提一聲。魯嬤嬤當下也沒覺得是個大事兒,便命底下小丫鬟過去向寧氏回稟了。
阿蘿身上睏乏,又想著那蕭敬遠今日要來,自己好歹躲著,乾脆躺在榻上,懶懶地歇著。俗話說春乏秋困,更兼她如今來了潮水,便越發疲憊無力,這麼一躺,也不知道懈怠多少時候。
待得醒來後,卻見帷幕低垂,珠簾半卷,魯嬤嬤等並不見蹤跡,唯獨個小丫鬟守在旁邊,抱著一個繡花繃子打盹呢。
阿蘿身子一動,便覺下面潮水如注,身上十分不適,又看小丫鬟打盹不曾醒來,也不忍心叫醒她,便兀自起來,強撐著取了新月事帶來,換了一條,隨手放在袖中一條,想著等下若是躺在榻上,便乾脆不下榻換了。
正要回到榻上躺著,又覺得頗有些口乾,便想著去外間尋些茶水來。待走到外間,便見才風吹珠簾,發出玎璫脆響,柳絮樸素迷離地黏在珠簾上,隱隱還有那淡淡花香撲鼻而來。
她躺了這半日,也是覺得無趣,便走到窗欞前繡杌上,看院子裡風景。
燕京城街道兩旁都是柳樹,便是葉家這三進院落外,也頗有幾棵幾十年的老柳樹了。如今這個時節,正是濛濛柳絮飄飛之際,卻見外面一方晴空,細風追逐著白似雪的柳絮,在那精雕玉琢的漢白玉臺階前打著轉兒,彷彿頑皮的孩子嬉戲。
空氣中飄飛著一股楊柳抽枝時特有的清新氣息,阿蘿深吸了口氣,抬起手來,拄著下巴,卻是想起了上輩子年幼時的許多事,曾經快樂的不快樂的,彷彿都浮現在眼前。
&ldo;趕明兒去折幾枝嫩枝兒,做個柳哨來玩耍。&rdo;她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哥哥曾經給自己做過的柳哨,不免想重溫舊夢。
誰知道正想著,便恰一陣風吹來,薄綢寬袖便被風兒撩起,眼前一片軟紅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