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擺下的臉色,便是今日低聲下氣陪的小心。
阿蘿其實心裡早就沒氣了,此時看堂堂定北侯,自己爹孃書房裡的座上客,朝廷中人人敬仰的人物,曾經對自己橫眉冷眼的人物,站在自己榻前,竟是低聲下氣陪著小心,早已經是舒暢無比,又甜蜜異常。
她見好就收,抿了下唇兒,忍著心裡的得意,故意一本正經地道:&ldo;你既知道錯了,那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了!咱們這件事就兩清吧,從此後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也不必提了!&rdo;
這可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蕭敬遠看她這樣,眸中便泛起了溫暖的笑意,柔聲問道:&ldo;那既是說清楚了,我過幾日,便設法提婚?&rdo;
提婚?
阿蘿頓時心裡一沉,忙搖頭道:&ldo;不不不,這件事是說清楚了,可是我真得並沒有要嫁給你的意思。&rdo;
她認真想了想,低下頭,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ldo;我不會嫁給你的,七叔,也不可能嫁給你的。&rdo;
&ldo;為什麼?&rdo;蕭敬遠眸中的溫和頓時凝固。
&ldo;因為‐‐&rdo;阿蘿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和盤托出:&ldo;因為我害怕死。&rdo;
&ldo;嗯?&rdo;這個回答,自是出乎蕭敬遠預料。
阿蘿嘆了口氣:&ldo;我小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到我以後會死在你們家的宅院裡。所以我從小就知道,一定要遠離你們家,所以蕭家,無論是蕭永瀚,還是蕭永澤,亦或者七叔你,我都不會嫁的。&rdo;
今生今世,她不會踏入蕭家門。
蕭敬遠聞言心間一滯,他想過阿蘿或許會不願意,畢竟小姑娘家,總是有這樣那樣想法,況且他提出這事兒,也實在是太過突兀。
可是他沒想到,她拒絕自己的理由竟然是這個?
最開始是不信的,這個理由太過荒謬,不過沉吟間,卻是想起了之前許多事。
譬如她讓自己不要嫁那左繼侯府家的女兒時,那急切認真的小表情,譬如後來她張口說出柯神醫時的篤定,又譬如自己竟然在七年前就夢到了她長大成人後的模樣。
如果她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這未必就是順口胡謅。
&ldo;阿蘿,你信不信我,會護你一生一世,不會讓你遭受命中厄運?&rdo;
他屈膝,半蹲在榻前,雙眸幾乎和她平視,就這麼問她道。
阿蘿微楞,望過去時,因為月牙兒已經不見了,夜色濃鬱,她看不清楚他眸中神情,可是卻能感受到那剛硬臉龐上的篤定。
她其實是信他的。
可是,她卻也信命。
她害怕蕭家那雙月湖,是決計不敢再次踏入的。
重活一世,偶爾間和蕭家人打交道,她也會去想,到底是什麼人,可以如此遮天蔽日,將自己關押入水牢之中,替代了自己,十七年的時間竟不被人察覺。
可是想不出來。
正因為蕭家上下都看上去極好,她才想不出來,到底可能是誰。
我在明敵在暗。
她怎麼可能把自己置身於這種危險之中。
蕭敬遠說,他會護自己一生一世,可是上輩子,蕭永瀚也說,今生今世綺羅香只為她一個人奏。
回想起那一世臨死前,聽到的那綺羅香,她不免想著,是不是於蕭永瀚來說,他確實不曾違背過他的諾言。
他確實一生一世只為葉青蘿奏那綺羅香了。
想明白這個,她越發堅定了心思,握了握拳:&ldo;七叔,你今日說這話,我自然是信你。可是將來會如何,誰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