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裡是另一回事。
周然抬眼看了看她:“明天你們上山去進香,把車停在山下,從臺階走上去吧。那條路開車很危險。”
以前他們每次去那裡都是周然開車。曉維雖然也有好幾年駕齡了,但車技只是尚可而已。
“我會仔細地開。媽心臟不好,讓她走那麼多臺階更不安全。”
“明天我會早點回來。”
“你把事情辦完了再回。唐元那邊怎麼可能當天放你回來?”
“你怎麼知道是唐元?”
“除了他,別人也沒那麼大的架子能在這種時候請得動你。”曉維說。唐元是周然的師兄,據說與周然有著生死與共的革命情誼,如今在X市混得很牛。
“嗯。”周然應了一聲。曉維很少關注他的私事,他也很少對她講,不想她一猜即中。
“我記得唐太太生女兒時出了意外,把子宮切掉了。他又再娶了?”曉維隨口問。
周然不說話了,沉默半晌,看著早塗完護膚品卻仍然坐在梳妝檯前的曉維:“你還不睡?”
“頭髮沒幹。”曉維從桌上拿起梳子梳頭髮。她的頭髮差不多晾乾了,但她用力不對,頭髮打著卷兒糾結成一團。她在鏡中看到周然的目光正投向她,越發沒耐性,用力梳下去,梳子上掛了一堆斷髮。
“我來吧。”當曉維專注於毀壞自己的頭髮時,周然悄然無聲地走到她身後。他接過梳子,替她把那一團頭髮慢慢地解開,不太熟練,但很有耐心。
周然把梳子還給曉維,曉維騰地站起來:“謝謝,我要睡了。” 她脫掉浴袍,穿著她最保守的一套細棉布睡衣睡褲,迅速地鑽進被子裡,仍然把背朝向周然。
周然也在她身後躺下。在黑暗中,他摸了摸曉維的睡衣後背上,那裡有微微的一點潮溼。因為曉維身上的水還沒全乾就換上睡衣了。
周然從她的睡衣下襬把手伸進去,替她隔開微溼的睡衣,把手掌平放在她的後背上。
曉維一動不動。當那隻溫熱的手滑過她的背和腋窩時,她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她的指甲掐進他手背的肉裡。曉維用另一隻手裹緊了被子:“周然,我很困。晚安。”
周然把手輕輕抽回來:“晚安。”
這一夜曉維沒睡好。她在夢裡又回到她曾經工作過的一塵不染的實驗室,實驗室裡只有她一個人。當她整理清洗實驗器材時,耳邊有有細弱的啼哭聲,攪得她極度不安。她四下裡尋找,從日落時分找到天黑,終於在垃圾筒裡找到了哭泣聲的來源。在那堆即將被處理掉的實驗廢料中,赫然蜷曲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曉維發著抖將他抱起,那孩子已經全身青紫,奄奄一息。
曉維在近乎窒息的緊張中醒過來。黑暗中她聽到了周然的呼吸聲,心裡稍稍平靜。她數著他的呼吸努力地再度睡去,恍恍惚惚又陷入另一個夢境。
這一次她在夢中回到小時候,穿著新裙新鞋,與父母到野外郊遊。那裡綠草茵茵,遍地野花,她興高采烈地追逐著蝴蝶一路奔跑,結果她迷路了。
無垠的曠野空無人煙,曉維喊到嗓子沙啞也沒人來找她。她蜷在一棵大樹下捱了一整夜。當太陽昇起,她終於看見自己的父母從遠處走來。小小的曉維興奮地撲上前,而他們卻面無表情地與她擦身而過,手中牽著別的孩子,然後,她的父母分別朝向兩個方向走去。
曉維試著喊叫,但喊不出聲來。她要去追他們,但她的腳彷彿被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她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自己的父母領著陌生的孩子遠離她,將她獨自一人留在曠野裡。當天地間又只剩了她一個人時,她終於能哭出聲來。
她不知道在夢裡哭了多久。當她逃離夢境回到現實時,她正被周然抱在懷裡。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