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妖血脈的孩子,既得不到人族的承認,也得不到妖族的承認,甚至會被雙方視為恥辱,會就地斬殺。
這個偏僻的小漁村是一處難得的,不被人族與妖族注意的角落,所以他的娘親不遠千里逃到了這裡,只希望他能好好地長大。
屋外雷電交織,娘親忽然鬆開他,站起身,努力鎮定:「問兒,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快去收拾東西。」
殺了人是一回事。
褚問還太小,無法控制血脈裡的力量,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一旦被村裡的人發現……
就在此時,半掩著的門被人猛地踹開,一聲粗鄙的罵聲傳進來:「可算被我逮著了吧,姦夫淫婦,我就知道你們倆不清不楚,賤人整日勾引村裡的男人……」
推開門的婦人見到屋中景象,腿一軟,砰地跌坐在地,嘴唇張合幾下,猛地爆發出聲尖叫:「殺……殺人了!」
村中戶戶亮起了燈,娘親臉色一變,拉著他奪門而出,想逃出去。
可惜他們沒能逃掉,就被提刀帶棍的村民們抓了回來。
褚問掙扎著,卻激發不了體內的妖族血脈,也不能自主地收起尾巴與耳朵,他們被綁著,任由全村人圍觀。
「沒想到,居然是個小怪物……」
「就知道這女人來村裡沒安好心。」
「可是他們也確實沒做過壞事,還幫我們免費看病……」
「沒做壞事?這種妖孽會有好心眼嗎,最近海面一直不太平,肯定是他們施展的妖法。」
「一起燒死得了。」
嘀嘀咕咕聲裡,村長做主,先把他們壓去了地下石牢中,商量商量再決定怎麼處理。
石牢潮濕又寒冷,娘親脫力地靠在牆上,眼底含著薄薄淚光:「是孃的錯,娘不該帶你來這裡,問兒別怕……」
褚問努力挪到她身邊,靠近了,才發現她身上滾燙得驚人,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娘,您怎麼了?」
「娘沒事,別怕,你爹會來救我們的……」
她喃喃著,昏沉地失去了意識。
後半夜,她開始渾身發抖,臉燒得通紅,咳嗽不止,卻只能躺在冰涼的地上蜷縮起來。
褚問急得眼眶通紅,只能拼命抵在地上的尖石上磨,磨得手上血淋淋的,終於磨斷了手上的繩子,衝過去扶起他:「娘!」
他忽然反應過來,衝到牢門邊,使勁拍打著牢門:「來人啊,來人啊,救救我娘!」
他喊得嗓子都嘶啞了,視線裡才出現一張黝黑的面孔,沉默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蜷縮著的女人。
「你娘怎麼了?」
褚問強忍著淚:「周哥哥,我娘給你看過病,她現在生病了,求求你,能不能拿點藥過來?」
膚色黝黑的青年猶豫了許久,轉身離開。
褚問趕緊脫下衣服,蓋在娘親身上,使勁將她抱起來,讓她躺在自己小小的懷抱裡。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去而復返,不聲不響地丟進來幾個藥瓶和一件厚實些的衣服。
褚問把衣服鋪在地上,又給她裹上厚衣服,餵她吃了藥,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
但還是沒有用。
石牢裡太潮太冷,娘親高熱不退,沒有人送水和食物來。
在他們被關起來的第三天,她的呼吸與心跳都越來越弱,幾日的折磨讓她看起來一下老了好幾歲,恍恍惚惚不知見到了誰,乾裂出血的嘴唇動了動:「我一直在等你……你為什麼還不來?」
她喃喃自語了一陣,神智終於清醒過來,攥緊了褚問的手,沙啞道:「問兒,你一定要活下去,娘不用你去找你爹問清楚,娘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當天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