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指著我的腳。
我這才發現,我一直試圖忽略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從我腳下傳來的。
我低頭,我踩在一叢醡漿草上。我驚異地退開一步,醡漿草還在瘋長,而我腳下好像又有一叢破土而出。
“好多。”我室友指向我們來時的路。這一帶路不好,在翻修,沒堆水泥的土層裡已經一片翠綠。連機動車道兩邊的行道樹都貌似長大了好多,樹蔭蔓延,將整條街的上空連線、遮蔽起來。
到處都是生長的聲音。彷彿初春的第一場雷雨過後。
我在原地思考了幾秒鐘,然後覺得這技能真他媽一點用都沒有,除非我去做市政綠化工程,而且我的肚子更痛了,只好讓我室友揹我去醫院。
這個點,醫生都下班了,值班的急救醫生按了我幾下,說我是急性腸胃炎,給我配了點消炎藥,又讓我去掛鹽水。我室友出去配藥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拉下臉跟值班醫生說,“大夫,我肚子痛其實是因為……因為昨天和我男朋友那個了之後沒及時清理,你要不給我灌個腸吧……”
大夫一臉“我就知道你們倆是姘頭”,伸手就過來在我肚子上一頓亂按,“你痛在這個地方誒,跟做沒做有什麼關係。就是急性腸胃炎。”
我心裡苦不堪言。怎麼著都不會是啊,絕逼是那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弄在我裡面才鬧得我這樣的。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他講才好,可是這個時候我室友回來了,我立馬閉嘴,大夫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好像在說:“我就造你這個表碧蓮的揹著你男人跟別的男人亂搞。”
等我掛完鹽水,大概是晚上九點多。我室友蜷在椅子上抱著我發呆,要不是我及時醒來,鹽水都沒掛沒了。我催他去叫護士,他慢吞吞地去,慢吞吞地來,一點兒也不著急的,真是氣死我了。
等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上次我畫下那枚阿茲特克金幣之後,就想找靳穆,但狀況層出不窮,一直拖到現在,現在反正在醫院裡,順路探望他一下。結果我們走到他病房的時候,發現靳穆的狀況貌似很不好。他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昏著,護士不許我們探望。
我們只能在隔著門玻璃看靳穆。他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旁邊的儀器跳動著一系列的數字,以我這個門外漢的視角,看上去都還穩定。我室友站在我旁邊,看了一會兒,問我,他是我什麼人。
我說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看他?”
我當然不能跟他說實話。
他又跟著我看了一會兒,說,沒什麼好看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任何發脾氣的樣子,好像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人躺在重症監護室裡,沒什麼好看的。
我已經感覺到我室友感情上的某種缺陷。他經常問我為什麼哭,為什麼笑,我起先以為他是在*,後來發現他是很認真的不明白。我想到一個詞,共情。我室友好像不能跟身邊的人產生共情。我覺得他雖然不是人,但作為不是人這也有點過,這不會是憂鬱症的前兆吧?!他以後憂鬱症了我都不知道帶他去哪裡找醫生。
我問他,“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是那種很深很深的黑色。
“貓?”他微微帶點不確定地說,看著我,好像怕自己答得不對。
我點點頭。
他又想了會兒,“你。”這一回說得很確定。
我謝謝他了。
他實在無聊,我讓他下去買兩罐咖啡,一起喝。他挺高興地走了。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想等到醫生查房的時候問一聲,我又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查房,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