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著手中的摺扇,開開合合之間,心思不定,半晌,才終於決然地“啪”地一聲合上摺扇,以淡定地口吻吩咐:“秦安,去通報吧。”
依著珠妃的意思,唯一能了卻這段婚事的途徑就是祝家自己提出退婚,這便是尚傑來此的目的。怎麼說服他們退婚,卻是比當初去向林家求親時,還要彷徨無計,難措其詞。
祝府家人一面大開中門讓尚傑的轎子抬進去,一面忙忙地去通報祝央夫婦。
祝央和夫人忙不迭地迎出來,對著剛從轎中出來的尚傑便要行禮。
“兩位不必多禮了,”尚傑抬抬手道,“小王冒昧來訪,多有打擾。”
祝央夫婦連稱不敢:“殿下能蒞臨寒舍,實在是蓬壁生輝啊,殿下里面請。”
祝夫人偷眼打量了他多次,越看越是歡喜,滿臉掩不住的喜色。祝央卻甚是持重,命人奉了茶,侍立下首恭問:“不知殿下為何事而來?”
尚傑端坐如儀:“祝大人國之棟樑,小王豎子無知,本應多聆教誨,卻是一向少有來往。”尚傑斟酌著字句,緩緩說道,“此番特來拜會,卻是有一不情之請,”話雖如此,語氣之中卻有幾分不容反駁的壓力,“容小王見令千金一面?”
“這”,祝央有些遲疑,覺得這與禮不合。祝夫人已是一口應允:
“殿下請捎侯片刻,臣妾這就去把小女叫來。”
“勞煩夫人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轉眼就出現在尚傑面前:“小女子祝織拜見齊王殿下千歲。”
“請起。”尚傑抬眼看向她,她也毫不羞怯地目視尚傑,眼中滿是好奇。
祝央忙呵斥:“織兒,不得無禮!”又向尚傑賠罪,“微臣對這小女一向疏於管教,冒犯之處,還望殿下恕罪。”
“不礙,”尚傑很快邊收回目光,專注著手中的茶,彷彿對那杯茶比對眼前的少女感興趣多了,“祝大人,可容我與令媛一敘?”
“這——”祝央又猶豫了,這裡卻是另一個原因。
“不成麼?”
“不敢,臣告退。”祝央轉頭瞪了女兒一眼。祝織卻是偏頭一笑,吐了吐舌頭。
這些正好落在尚傑眼中,看來這位祝二小姐也是名不副實。這樣想著,卻是波瀾不驚地喚道:“祝小姐。”
祝織忙執禮以恭:“殿下有何吩咐?”
“令姐既是楚王妃,祝小姐也算是皇親,想必曾出入宮廷,不知有何觀感?”
祝織在心中腹誹不已:這個齊王,好不會說話,扯那麼遠做什麼,怎麼不說他自己和我們家的關係。還問我對宮廷有什麼看法,有看法能說嗎?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小王之意,聰慧如小姐,豈有不明白之理?”尚傑淡漠道,“皇家規矩多如牛毛,行差舉錯俱要為人詬病。令姐自然做得很好,於小姐怕有幾分艱難。”
祝織垂頭暗罵:這個齊王,怎麼沒一句不在罵人,還不帶髒字兒。
“小王與小姐的親事是皇上定的,小王回家後才得知曉,而小王,”尚傑擱了茶,看著那個不知神遊何方的少女,“已有妻兒。”除了與己相關的部分人外,他一向懶於考慮他人的感受,依著他的本性,便直接退親了事,何會為一個之前毫無瓜葛(他哥和她姐之事自然是不會被他放在心上的)的女子饒舌費神。只是被珠妃和倪琮連番數落,才勉強去體諒一下祝家的感受,在此艱難措辭,饒是如此,言語也不甚圓滑婉轉。
祝織猛然抬起頭,驚詫地道:“你已經成親了?”
“今早已送宗正寺造冊了,令尊今兒在家,大約是沒見著。”尚傑平靜地道,“小王不欲再娶,小姐大約也不願屈作側室吧?”
“如此說來,殿下是來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