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水果奶糖,味道非常單一,什麼顏色就是什麼味道。
紀憶看著窗外積雪的樹枝,不敢多看他,不知道怎麼了,看到他就會鼻酸,想哭。在病人面前多哭不好,她如此告誡自己。
吃到最後太甜了,她悄悄拿起他用過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想了想,又遞給他:“糖好像太甜了,喝水嗎?”
他忽然攤開手心。
一個小如紐扣的紙襯衣躺在他的掌心,是用糖紙疊的。
怎麼可能?他看不見,怎麼還能疊出這麼小的糖紙……
“我六七歲的時候,練琴間隙覺得無聊,就經常疊這種東西打發時間,”季成陽不用看到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是什麼想法,“不用看,也能疊出來。”
能熟練到這種程度……他是有多無聊……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
小時候的那些多才多藝,並不能帶來多大的虛榮感。她是因為太孤獨,為了打發時間,才一樣樣學下來。他呢?
他把那個紙襯衣放到手邊的桌子上:“新年快樂。”
季成陽這是在催她走。
紀憶悄悄把那個可愛的小東西拿起來:“新年快樂。”
24、第二十三章 生命的暗湧(3)
過年前,附中高三所有學生返校,參加高考模擬考試。
年級組長之把考試安排在這兩天,就是為了讓高三學生隨時繃緊神經,過年也要在考試卷子裡過,一刻不能鬆懈。這一次模擬考試,她完全完全不在狀態,連英語聽力都頻頻走神,好不容易捱到最後一天上午,卷子交上去後,她輕撥出一口氣,對坐在斜後方的趙小穎說:“我請你去吃飯吧?”
趙小穎因為考的不好,心情不好,她是因為心情不好,考得不好,湊在一起也沒話說。紀憶和她並肩走出學校大門,打量馬路兩側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大年三十的中午,店家早早關門過年,也只能去吃快餐店了。
她有點兒恍惚,接下來的一秒,迎面就潑來一大盆冰水,帶著大塊的冰,砸在她臉上。水連著冰塊,將她上半身淋了溼透。
從天而降的冰水,不止潑得是她,還有身邊的趙小穎。
她還沒找回自己的意識,就被人猛推開,撞到身後推著腳踏車的學生,手腕被車前閘劃開,血馬上就流了出來。這裡因為她,亂作一團,而趙小穎已經同時被人一腳踹到地上:“趙小穎我□大爺,你媽和你就是一對賤貨!”
她那個飛揚跋扈的弟弟王行宇,就這麼在她身上啐了一口:“你個賤貨,攛掇你媽去找我爸,想復婚怎麼著?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女孩,你以為我爸會要你?會要你媽?別他媽做夢了!”
王行宇說著,拳頭就要揮上去。
紀憶顧不上什麼,衝上去,狠狠推開他。
連著手腕上的血,在他身上落了一個鮮紅的手印:“王行宇,”紀憶退後一步,擋在趙小穎面前,“你敢打人,我就報警了。”
“報警?”王行宇倒是樂了,“我抽我自己家裡人,警察也不管啊?真不好意思啊,連你也被潑水了,誰讓你從小就愛護著她呢?同甘共苦唄——”
他前行一步。
紀憶沒退,手腕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身後是一群群走出來的高三學生,前面的人已經停步,可是後邊的人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仍舊往前擠著……她想求助,可身後的人都一臉躲避,都不敢有人好心上前去扶趙小穎,更別提有人來管她了。
“怎麼著?還想替她捱打啊?你以為是小時候讓你跳個沙坑就可以了?”王行宇笑起來,“我是真不想抽你,何必呢?”王行宇似乎特享受這種俯視感,伸手去扯紀憶的手臂,沒想到就握住了她受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