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走開去聽電話,書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每次見到你,你總似不大高興。」
我仍不說話。
「我有禮物送給你。」
「我不要洋娃娃。」
他詫異地看著我,「咦,說話了。」
「我不再玩洋娃娃了。」
「但是我沒想過你會喜歡洋娃娃。」
他自行李筐中取出一隻盒子,遞給我。
「能拆開看嗎?」我說。
「自然。」傅於琛說。
盒子是舊的餅乾盒,有二十厘米乘三十厘米那麼大,開啟來,滿滿一盒郵票,且都是舊的,世界各地都有,三角形長方型,美不勝收。
我心頭狂躍,「都給我?」
他點點頭,「全是你的。」
「啊,謝謝你,謝謝你。」我把盒蓋關好,將盒子擁在胸口。
「是誰送你鍾愛的禮物?」
「你/
「我是誰?」
「你是傅於琛。」
「啊,你竟記得我的名字。」
「是,而且會寫你的姓名。」
「誰教你的?」
「我已經九歲,何用人教?」
「哦,失敬失敬,已經九歲,喂,小姐,能否握手?」
我伸出手與他握。
他的手大而溫暖有力,他的手一直在保護我。
「小姐,你認為我們可否成為朋友?」
「可以可以可以。」
「你很少這麼奮勇的吧?」
我的面孔漲紅。
「對了,你母親呢?」
「在倫敦。」
「或許我可以用電話與她談談,叫她回來,你認為如何?」
「謝謝你。」我感激得想哭。
「不是問題,舉手之勞。」
那夜他與母親說了很久,但是母親沒有答應回來。
惠叔不見得非她不可,他熱烈地進行著迎妻活動,渴望見到兩個兒子。
惠叔說:「十五歲與十三歲,想想看,竟這麼大了,老大聽說有一米七高。」
那簡直大人一樣了,我驚異,這麼高大!
當他們兩兄弟真人出現的時候,體型比我想像中更巨。
我想那是因為他們姓惠的緣故,而我,我姓周,相形之下,我的尺碼頓時縮了一截。
這原是他們的家。
付於心像是看穿我的心事,他輕輕說:「不要緊,我也不姓惠。」
我看他一眼,但他很快就會搬走,而我,我不知要住到幾時。
這是我第一次嘗到寄人籬下的滋味。
後來在人生道路上,吃了許多許多苦,但首宗,還是寄人籬下之苦,比生老病死更甚。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發誓要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巢,在外頭受風吹雨打,回來亦可關上門舔傷。
晚上惠叔出去與家人吃飯,幸好有付於心與我同在,我聽到他在長途電話中與我母親爭執。
「你應回來,你怎麼可以把承鈺丟在惠家不理?是,我多管閒事,但是你還想在倫敦呆多久?你的餘生?」
我躲進衣櫥,並沒有哭,哭是沒有用的。
但櫃裡漆黑,特別安全。
傅於琛來找我,他開啟房門,再開啟櫥門,發現了我。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然後他非常非常溫柔地說:「周承鈺,要不要擁抱一下?」
當時覺得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待我似他那麼好,即時撲到他懷中,與他緊緊相擁,良久良久沒分開。
他說:「為你,我會毫不猶疑娶你母親,儘管她是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