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準備了蘊含終結類大道的殺招,否則頂多毀去肉身。
果然,半空中又見大量血水匯聚,再度凝成賈德義的模樣,他看著重傷飛出,撞在一顆枯樹上,一動不動的慕長生,在心中權衡著利弊。
慕長生現在體內殘留的元氣極少,還不到一成,繼續吸攝他的血肉,也不會有大的收穫,而且他的靈瞳異能奇詭難防,加上指不定還會有其他的手段,若是再拿出一件法寶進行自爆,到時候賈德義除了再被毀去一具血身,不會有任何收穫。
“原來如此,難怪你說差不多,特意讓我吸收到這種程度,就是讓我知難而退,因為如果堅持殺你,將是得不償失。”
賈德義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方居然在這短短數息間,就摸透了他的心思。
慕長生躺在地上,坐靠著枯樹,艱難的抬頭,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可欺之以利,你現在知道我的想法,打算怎麼辦?”
“確實,惱羞成怒,選擇損人不利已的做法,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賈德義搖了搖頭,便要轉身離去,他可不擔心對方報仇,就憑慕長生現在又重傷又患劇毒又被吸攝掉本源的狀態,就算虛空強者來了,也是回天乏術,嚥氣是早晚的事情。
就算慕長生的命特意硬,這樣的傷勢都能活下來,別忘了,還有三教六宗的人會追殺他,只有殺光所有的魔族,才能結束掉這場天地異變,迴歸玉洲。
離行前,他轉頭道:“慕長生,以你的智慧,無論是站在正道,還是站在邪道,都能大有成就,可你偏偏兩邊搖擺不定,明明站在魔族這邊,卻還想著要怎麼堂堂Δ正地迴歸人族,以為能掌握一切,結果掉進大能博弈的局中,再難自拔,這才是我說你眼高於頂的原因。會淪落到今天,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言畢,他趕緊血遁離開,這裡弄出來的動靜太大,難保不會引來三教六宗的修士,到時候對方肯定不介意順手將他收拾掉。
“咎由自取,哈哈,果然是咎由自取,這就是報應咳咳咳……”
慕長生咳出一大灘黑血,生機漸漸消散,一如他所坐靠的那顆行將就木的枯樹。
“呵,吾的盡頭,竟然不是在與強者轟轟烈烈的交鋒,而是傷於一群小人之後,然後默默無聞而亡嗎?”慕長生自嘲道,“真是再合適不過的死法。”
一片灰黃的枯葉從樹枝上凋零,飄落在他的懷中,更令他感受生命的消逝。
只是,越是接近死亡,反而越覺得輕鬆。
不願辜負父親的期許,不願讓滿懷期待的族人失望,主動擔下振興全族的責任,不惜一切,要讓謊言成真……
這份責任,成了他一輩子的枷鎖,禁錮住雙手雙腳,壓著他向前走,如今,終於可以放下。
死亡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慕長生仰首眺望碧空,觀天際雲捲雲舒,一如往常來去,全無定向,不因個人期冀而變,縱使有無雙的才智,也只能任由擺佈。
夕陽之下,風吹衣袍輕蕩,髮絲當空紛飛,血跡斑斑的著裝略顯襤褸。
一聲輕嘆,卻是為了心中放不下的那個人,縱然放下了揹負了一輩子的責任,卻仍放不下對那人的愧疚。
“綺羅,你會恨我嗎……到了地下,你會接受我的道歉嗎……”
生機漸漸從殘破的身軀上流失,慕長生的視線變得朦朧,意識漸趨模糊。
彌留之際,隱約間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漸漸朝著自己走來,夕陽映照下,其神態一如既往,看不見絲毫的怨恨,只是全心全意的侍奉。
她彎下身,伸出手,輕輕道:“少主,我們回家吧。”
慕長生滿是皺紋的臉上,淌下乾澀的眼淚,他艱難的抬起手,想要放到對方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