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天。
雖然張德一整天廿四小時都關在房裡,相形之下,他倒是自由自在得多。
難怪他這樣鎮靜自得。只有一次他稍微露了緊張。那次媽媽要把他請走,但是幸虧上帝幫助,又得以留了下來。我有點羨慕他。
侄女兒又奔進來;「姑姑,弟弟說生病的人有兩個頭。」
「胡說,我也病了,你見我肩膀有沒有多長了一個頭?」
她不響。「樓上房裡的那個呢?」她指指問。
「那位叔叔是好人,你別亂說。講不定他還說故事給你聽呢,知道不?快出去。」
「別吵著姑姑。」她母親叫她。
這三歲多約孩子奔著出去了。那種精力,真是無窮無盡。
我幫張德說了許多好話,我有點莫名其妙,一直幫他說話,是的,我的確是喜歡他的,我怔怔的想,我怎麼會幫他說好話呢?連對著一個孩子,都這樣講。
但是張德怎麼會知道呢?我在床上嘆一口氣,翻個身,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天呀天。
而家人在這裡大吵大鬧,阻止了他下來看我。
門鈴響了,媽媽去開門,忽然之間大冢一陣鬨笑。
「怎麼回事?」
阿好說:「你的朋友來了,買了花與糖。」
該死!這個人,就是不會大方一點!
媽媽在招呼他坐,我聽見他自我介紹,又聽見他問起我,又聽見他喝茶。家人都圍著他說話。
嫂嫂說:「多漂亮的玫瑰,比我們後園的好。」
該死!完全該死!他有什麼理由送我玫瑰?
媽媽說:「我一會兒叫他來看春你?」
「不!」我的臉繃得緊緊的,「我蓬頭散發,不能叫他見我。叫他在外邊坐一會兒走。」
「那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
「我不管,不是就是不是。」我說。
「這孩子!」媽出去了。
她替那個人解釋了一會兒,說我睡著了,那個人也不好怎麼樣,坐了半小時左右,只好告辭。
我如釋重負,頭馬上鬆了下來。
媽媽說:「你也太奇怪了,人家這麼遠來,連見都不見一下,叫人家怎麼下臺呢?」
我一眼看過去,侄女兒已經在吃那盒帶來的糖果了。我笑。
「也好,」嫂子說:「吊吊他胃口,這麼容易追求,倒也不稀奇了。」她的見解很獨到。
「好了,該吃飯了,玉兒一個人吃粥。」媽媽說。
「孩子們也吃粥吧。」爸爸說。
哥哥說:「那男孩子倒還長得方整,只是中學畢業,打一份工,有什麼出息?」
「那倒是真的。」媽媽說:「所以這年頭、女孩子挑選的物件,也不是容易的事。」
嫂子說:「妹妹不成問題,妹妹本身的條件好。」
媽媽笑了,「什麼話,也不過是中學生。」
「女孩子是不同了。」哥哥說:「從來沒有人要求女孩子學問好的,女人要緊的是夠賢淑。「
嫂子笑,「像我這樣,笨笨的便好。」
媽媽忽然說:「你倒不笨,倒是玉兒,有股傻勁,發起來不可收拾。」
我半瞌著眼睛裝睡覺,隨便他們說什麼。
媽媽把那隻插滿玫瑰花的瓶子放在我床頭。
我倒是在想,張德那瓶花,不知道枯萎了沒有。
昨天我給他花,倒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的,只是我想他的屋子裡有點生氣,沒料到今天也有人照樣送來了一束,反而惹我生氣。
吃晚飯的時候醫生又來了。
我想我已經沒事了,但是母親堅持第二天還是要替我請假,多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