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蕭未冷笑道:“朕還未做些什麼更過分的事,這便傻了?”
那榻上的少年睜著一雙無神的眼,如同還能望見一般將男人的身形和麵容映在其中,面色紅潤,唇紅齒白,任誰一瞧都知曉對方大約剛經歷過一場幸事,被人捧在手心寵愛著,翻著肚皮在主人面前打滾。
季蕭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而又似是被什麼東西灼燙到眼睛一般,猛地收回了視線,眉心微蹙,冷聲道:“閉眼。”
木朝生有些茫然:“為何要——”
“不要叫朕說第二次。”
“哦。”
這人脾氣很怪,木朝生方閉上眼便覺得睏乏,先前那方事情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和力氣,身體已然撐不住了,打著呵欠迷迷糊糊想,季蕭未像自己從前在孃親身邊養的蛇,捉摸不透想法,脾性也冷冰冰的。
或許前一瞬還親暱地盤踞在自己腕上,後一瞬便會露出藏著劇毒的獠牙。
不過沒關係,木朝生含含糊糊喃喃自語,並不是十分害怕陰晴不定的毒蛇。
他是訓蛇的巧手,無需拔去對方的毒牙,也能讓其乖順纏在自己頸項上,做一個狀如死物的飾品。
季蕭未也不過如此,哼!
他倒是心大,無夢睡了整夜,第二日醒來神清氣爽,神色饜足,身後像是長了尾巴,趴在榻上搖著尾巴賴床。
季蕭未不在房中,原本按照計劃他應當還會晚兩日才會到達寧城,卻不曾想都是他哄騙吳家的藉口,擔心吳家會在來路上佈下陷阱,因此才更改了計劃。
男人的嘴當真是騙人的鬼,也不知道吳家信了沒有,自己倒是被耍得團團轉,想起來便覺得丟人且氣悶。
木朝生踹了被子陰著臉翻身準備下榻,打算趁著季蕭未帶著白枝玉一同在外賑災時繼續自己逃跑的大計。
至於前夜的服軟,便當他也是在放屁吧!
反正自己自小到大撒謊成性,木家也沒幾個人喜歡他,他也不需要外人的偏愛。
木朝生許久之前便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打算,窗外有一棵榕樹,枝椏正對視窗,只要順著視窗爬到樹上,便能從後院的狗洞處離開。
他難得有了行動力,想著季蕭未在房外安置了侍從又如何,總不能還叫人躲樹上盯著他吧,於是乎便直接從榻上摸索著踩上了窗臺。
那窗框窄小,木朝生小心翼翼扒著窗框去摸那棵樹,忽地被人拉住了手。
木朝生:“……”
他已經有些想逃了。
那人語氣恭敬,大概是擔心嚇到他,音量也不大,道:“小郎君小心別摔著。”
木朝生開始抽自己的手,又聽那人問:“小郎君可是想爬樹,屬下奉命陪伴小郎君,不必多禮。”
“我不爬。”
“小郎君不必害羞,這般年紀的孩子都是愛玩的!”
“我不爬!”木朝生趴在窗臺上,氣急敗壞抓了果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扔去,“滾開!”
季蕭未這狗賊!竟真的在樹上安插侍從,簡直可惡!
他合上窗戶,頗有些煩躁地揪著自己散下還未打理的頭髮,一圈一圈將其繞在指上,心不在焉想自己可還有別的機會可以逃走。
那林回不是想見季蕭未麼,莫不是有什麼私仇,若是林回出面橫插一腳,或許自己還能趁亂離開。
可他被看管得嚴嚴實實,這又怎麼離開?
木朝生咬咬唇瓣,想了許久都沒能想出個好辦法,轉眼間又聽見房門“吱呀”一聲響起來,男人還未進屋,身上那股冷香已然穿透了空氣飄到他的鼻尖。
木朝生聳聳鼻子,聽著對方腳步聲愈發靠近,只覺得異常心虛,那雙無神的雙目看起來十足無措和慌亂,指尖揪著衣襬打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