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離開,它就會死。”她嘆息說,“而你終究會離開,你會背叛它對你的期望。”
“恐懼別人的背叛,不信任別人,會讓你學不會坦誠。只會為你招致更多的不幸。”他看著那株雪梨花說。
“我能信任你嗎?”她說完又搖搖頭說,“不,你還是會離開的。”
他沒有回答。之後他康復了,被冰帝任命為不凍將軍,出征海國。
在他離開的日子,她天天凝望著那株雪梨花。為了不讓它凍死,她忽然想到了很多辦法。為它剝去冰衣,為它找水。它居然活了下來。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只送給了她一樣禮物,就是海星司南。
他只說:“你的了。”
她明白,有些東西即使她不願意期待,也已經不得不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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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釘在城牆上,迷茫地回憶著這些事,竟然也覺得快樂。她終於明白,天刀刑對她是多大的恩賜,她有那麼多時間回顧一生的美好。
她終於看到自己愛著的那個神奇的男人,他在城門下看著她,一言不發。她明白他在向她承諾,傾訴。
她張開了雙臂,隔著冰風,跨越一切,擁住了他。她輕啟朱唇說:“我相信……”
雖然只是微弱得不可能聽到的聲音,但竟然使他流下了眼淚,再墜落成冰。
“什麼不凍的水!笑死人了!”她心裡這樣想著,卻無力發聲。她微笑著,滿臉是幸福的淚,卻是不凍的。
第八十章 彼丘來了
老國王敵葬坐在他書房的大靠椅上,銀色的頭髮垂落到前襟。他遠遠地凝視著自己的窗戶,而窗戶外面就是那龐大而空洞的後宮。
以前後宮只有一人,但它卻讓他充實。在他征戰的歲月裡,只有她的相知、調皮與鮮活才能撫慰他幾乎被黑暗和嚴寒包圍的心。
他的一生都只做一個噩夢,就是他是黑夜,而她是黎明的微光,只帶給他一瞬的溫馨,隨後就互相吞滅。
所以,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她。但直到他了解到她的背叛那一刻起,他無法抑制黑暗在心中的滋長,哪怕要毀滅了她和自己,他也勢在必行。但這之後,他又時刻在問自己:她會原諒我嗎?
安在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來到老國王敵葬的身邊。
“請收回您的命令!”新冰帝安在跪伏在老王敵葬的身前說,“這對於冰後實在太殘忍,我不介意她的刺殺,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玩笑。請將她驅逐走,但不要如此虐殺她!”
退位後的敵葬顯得茫然而淡漠,他搖搖頭說:“殘忍?用手中的劍割下敵人的頭不殘忍嗎?將自己的兄弟逼退到自盡而自己繼承王位不殘忍嗎?將整個後宮的女人殺不殘忍嗎?
這個王宮發生的事,哪一件不殘忍?但因為與權力和榮譽有關,一切都是必須的。我可以沒有一個男人的尊嚴,但是不能失去一個老國王的尊嚴。如果我不殘忍,我就否定了過去的所有,還包括她存在的意義,以及你的未來……”
“難道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一個男人的尊嚴?”安在輕聲地質問著,但是話題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
“我……不是一個男人。”老國王突然流下淚說,“我是國王……同樣,你也不是,我們不是代表一個男人而活著的……”
安在低下頭,不知要如何對這位信賴他的老人坦白自己的罪行,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畢竟如果不能代表一個男人對話,而是代表國家,那就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這時門突然“啪”的一下被推開。一個小卒慌張地爬了過來。
“放肆!”安在一腳踢開他說,“連進寢宮的禮節都不懂嗎?難道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