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梭認出來,這是新買進來的小丫頭鎖兒,笑著叫了一聲:“怎麼將你分到這裡來了?”
鎖兒正要說話,一個青色身影從正房裡出來,滿臉是笑地快步趕下臺階來:“今兒早起就聽見喜鵲在枝頭上叫唱,我說定有好事,不想就應在這裡了!”
祈男忙也堆笑上前,扶住那人道:“三姨娘好啊!”
悠茗人如其名,清淡疏朗,身上一件雨過天青色折枝花朵對襟褂子,品月色杭緞百褶長裙,頭上兩支綠松石花形金簪,並一支羊脂白玉蘭花步搖,清爽爽再無他飾,雖是不多幾件,而珠光寶氣曄曄照人;薄施脂粉,淡掃蛾眉,雖無林下之風,大有蕭疏之態。
裙下碧色緞子弓鞋不到四寸,眉眼雖比五姨娘略遜,那一種的丰姿嫋娜,骨格輕盈,卻更加嫵媚。
也就是通俗常說的,更有女人味兒。
祈鸞緊隨其後,也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來,她倒沒有三姨娘長得好,混和了二老爺的眉眼在內,長得更闊朗些,年紀是十七歲,身著一件水紅色繡桃花瓣對襟長衫,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頭上身上一套鑲紅珊瑚赤金頭面,看上去便比她娘熱鬧得多了。
“妹妹怎麼今日貴腳踏賤地了?看走出一頭油汗兒來,脂粉都花了呢!快進來洗洗乾淨,姐姐我替你通通頭,正好吃飯!”
祈鸞就是祈鸞,一眼看出祈男的來意,且自己開口便滿是好意,替他人著想的,因此不容祈男拒絕,便將她帶進了屋裡。
三姨娘則叫來自己的丫鬟浣香,命其領了玉梭下去用飯,玉梭還要說些什麼,悠茗笑道:“既到了我這裡,九小姐不用你伺候也罷,你只管吃喝去,一切有我呢!”
說起來慚愧,這還是祈男頭一回來到此地,祈鸞笑嘻嘻地將她領進自己屋裡,祈男先好奇地張了張,看看屋內的樣兒。
只見一張楠木小床靠牆裡擺著,不多的幾張桌椅,疏疏落落的排著。梳妝檯上卻排著幾部小書、筆硯瓶花,位置得十分濟楚。上首一帶略略的有幾件箱籠陳設。當門排著一張小小的條桌,上面還擺兩盆琉璃梅花,雖是假的,卻也有疏影橫斜,暗香駘蕩的情致。
好個精緻的愛物!祈男知道,這個時待琉璃還是很珍貴的,甚至比一般的寶石還要值錢,這兩盆梅花所費想必不輕。
三姨娘受寵還是近十年前的事了,看這梅花的樣式,倒跟五姨娘近日包進箱籠裡,欲送進京裡的一盆珍珠翡翠假花有些相似。
祈鸞見祈男只盯著那兩盆梅花,不覺就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怎麼樣?想不到我也會有這樣的好東西吧?!
祈男雖不喜與人周旋寒暄,卻下代表她沒有心計,更不代表她沒有眼力勁兒,她畢竟身體裡是個年長得多的現代女性,且經受過職場考驗的。
“好漂亮的玩意兒!”祈男有意發出比平日裡正常說話還要高上不止八度的讚歎聲,臉上洋溢位真心替祈鸞高興的表情,加上她尚十分幼稚的臉龐,別說,還真有幾分讓祈鸞相信的真誠。
“嗯,妹妹喜歡?太太賞我的呢!說放在嫁妝裡。我貪圖好看,且沒收進來,先放在屋裡擺兩天再說!”祈鸞話裡都是抑制不住的炫耀的欣喜。
她其實是無需抑制的,太太替她結下的這門親事,正如這兩盆梅花一樣,是值得她驕傲的成績,是她在這個家裡,親手掙得的驕傲。
“姐姐真真好福氣,太太這樣疼姐姐,”祈男有些詞窮:“滿園裡誰不知道?”
悠茗揭簾子送茶進來,聽見一話不覺一愣,頓時屋裡三人都有些尷尬起來。
好在祈鸞是解圍高人,一個轉身便接過了悠茗手中茶盤,又隨手放去了桌上:“姨娘好心,不過眼見就到了飯點,九妹妹又是來吃飯的,別用了點心倒了胃口,倒是叫人打些水來,我替妹妹通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