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九妹妹都十分勤儉,怎麼今兒遲了?”
祈男便看著太太,太太哦了一聲,先吩咐金珠將一碗銀絲牛肉放到祈男面前,然後方淡淡地道:“九丫頭早到了,我叫她傳個話去,因此遲了。”
眾人皆明眼看到,錦芳一身鮮亮衣服站在太太靠左手邊,卻不見媚如,再看座位上,也沒有祈娟的身影,於是心中有數,不敢多問,默然而立。
祈鸞因到得早,看見祈娟被人架出去的,又因聽了祈男的話,便知這事定與對方有關,本欲開口嘲諷其幾句,可看看太太臉色,終於還是沒說話。
月容見太太看了桌上西湖醋魚一眼,便快手彎腰,欲將那青花壽字仙鶴盤端了過來,不想看著不大八寸的盤兒,端在手裡卻沉甸甸的,且又滑手,月容當了眾人面,丟也不是,端也不是,最後漲紅了臉,硬咬了牙憋足了氣,方才單手託過盤子來,輕輕放在了太太面前:
“太太請嚐嚐吧!”月容開口時,已顯中氣不足。其實也不能怪她,已是七個月身子的人了,卻還要逞強。
太太卻丟下這道,也不正眼看月容,轉頭就對四姨娘石竹道:“我看那邊的雲腿紅燒羊肚菌倒好,還冒熱氣呢!有日子沒吃過雲南菜了,你夾一點子我嘗。”
石竹忙哎了一聲,拈起牙箸,果然依言取了些放在太太面前小碟子裡,見太太吃了,又殷勤問道:“太太覺得怎麼樣?”
月容又羞又惱,白獻了勤沒落下好,當了眾人的面,便有些下不了臺。
☆、第百十八章 險情
月容因此便有些羞惱,再加上剛才有些岔了氣,二下里一夾擊,肚子便覺得有些不好,心裡越發起慌,胃又開始泛酸,一來二去的,臉色便灰了大半。
祈纓早在觀察月容臉色,這時便暗叫不好,也顧不得許多,忙起身陪笑對太太道:“太太,我看二姨娘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太太別怪我魯莽,到底月份大了,請太太賜二姨娘個座兒吧!”
太太嘴裡嚼著羊肚菌,半天沒說話,良久從口中吐出一團渣子來,臉上滿是厭惡之情地道:“這菌子沒洗乾淨,裡頭都是沙!翠玉!”
丫鬟應聲上前來,太太豎起眉頭來:“去查查今兒廚下誰洗的這菜?罰她一個月俸例!”
翠玉不敢耽擱,當下就去了。太太這才轉眼看向祈纓,口中不鹹不淡地道:“月份大了?六丫頭你是個沒出閣的小姐呢!口中盡說這樣的話,成什麼體統?!”
祈纓頓時漲紅了臉,她知道這是太太給自己的警告,若再造次,必沒好果子吃。
可看看對面的月容,雙手捂住高高隆起的腹部,滿臉痛苦之情,再想起月容頭胎之事,祈纓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咬緊牙關,眼眸深處掠過一道血色寒芒:“是女兒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可二姨娘身子不好,年紀也大了,這一胎又總不安份,老爺也曾於信上提過,讓太太多多看顧。太太一向寬厚有德,賜座原也不是大事,姨娘許是歇息會子就好了呢?又何苦小事化大?”
太太聞言笑了,笑得十分溫柔,然而如水雙眸裡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無絲毫溫度,只見她豎起食指,面向祈纓搖了搖:“你說什麼?你們聽聽,”太太笑對祈男並其他小姐們:“這丫頭說得什麼話?小事化大?”
祈男知道這是祈纓自己作死。可她能理解對方。為了自己的親孃,就算知道是死也得硬作下去。
於是她開口幫忙了:“太太,”祈男面容沉靜,婉約柔致地道:“六姐姐說錯了話。太太只管罰她!不過二姨娘身子不好確實有些看得出來,不如太太就讓二姨娘坐了,再罰六姐姐替二姨娘斟碗熱茶,可好?”
太太眯起眼睛,細細將祈男上下看過,然後回頭笑對錦芳道:“五娘,什麼時候九丫頭變得這樣知人心會體貼了?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