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嫌了腌臢,還請九小姐移步六小姐屋裡吧。”
原來華成院不比臻妙院,中間正室是祈纓的,月容只在左邊耳房。
祈纓笑道:“這是自然。”隨即扶著月容,又請祈男:“妹妹,這邊坐坐!”
進去後,祈纓先扶月容坐了一張青花龍戲珠紋坐墩,上頭重重疊疊放了幾張繡團,方安心讓月容坐了。
“姨娘別坐那石頭的,看涼了胎就壞了!”祈男忙攔住不讓,不料回頭看去,屋裡幾處座位都是瓷墩,唯一木頭的卻是張馬紮,又低又小,自然也是坐不得的。
祈男閉上嘴,默默撿一隻最遠處,窗下的瓷墩坐了,上去就覺出身下一片冰涼,可她恍如無狀,還是端正坐了下去。
“委屈了九小姐,”月容紅著臉道:“這院裡就是這樣,叫九小姐見笑了。”
祈男忙說哪有,玉梭也道:“大家後宅,管事總有顧不到的地方,姨娘別放在心上。”
祈纓先吩咐了丫鬟下去奉茶,見屋裡人空了,方才忿忿地道:“九妹妹別怪我說,咱家除了七姨娘和九妹妹院裡,別人只怕大多如此。早幾年二姐姐院裡還不如這裡,如今倒好了許多。”
月容嘆道:“你又多嘴了!”
祈纓忙笑對祈男道:“並沒有指責妹妹和姨娘的意思,好不好的,”她低了頭:“都是命罷了。”
祈男是全沒想到,姨娘們的院裡會是如此淒涼,她穿越過來也不過只有半年,又一向只在臻妙院,家裡除了太太屋裡,便只去過祈鸞那裡一回,已經讓她覺得十分簡陋,沒想到華成院愈發不堪。
“只怕太太也不清楚,”玉梭見祈男臉有不平之色,生怕她說出什麼惹是非生口舌的話來,少不得笑著遮掩:“底下的媽媽們看人下菜碟子也是有的,六小姐明兒趁太太高興,尋個機時回了太太,想必太太會遣人送些精緻傢俱來。”
這不過是場面上的話罷了。玉梭比祈男更加清楚,臻妙院好在是自己有錢,太太是絕不會理會底下姨娘的生存環境的。
“老爺在京裡,哪一樣不要用錢?雖說領了內務府織造的差事,可內外打點就要花去大頭,老爺是不理會的,手又鬆散,少不得我在這裡節儉些,方是長遠之計。”
除了祈陽和祁侯,凡家裡人要用錢時,太太總有這番現成的說辭,時間一久,也就沒人敢用錢的事去煩太太了。
銀香捧了茶盤進來,青花粉彩的一套細瓷茶具,祈纓看見略皺了下眉頭,月容卻熱情地請了祈男:“九小姐請試試!”
祈男看這茶具精緻得與屋裡不配,便知是有來頭的,少不得小心翼翼握於手中,輕輕吹去上頭浮沫,呷了一口。
說實話,茶葉是陳的,又苦又澀,且無清香,實在說不上好,不過烹茶的水卻是難得,又輕又甜,含於口中,若有似無,清溢心扉的感覺幾令祈男心曠神恰。
“姨娘和六姐姐這裡,原來有此等妙物!”祈男放下茶碗,笑道。、
祈纓不覺笑了出來,鬆了口氣,對月容道:“我就知道,九小姐是識貨的。”然後方對祈男道:“我也不瞞著妹妹,茶葉不過是市賣的二等貨罷了,水卻是極好的,正經是城外衡山上虎跑寺裡的泉水呢!”
祈男聽見倒罷了,唯玉梭大吃一驚:“六小姐此言當真?太太當年想這泉水,恨不能每日讓人挑了進城送來。只可惜路途遙遠,一路顛簸,水就送來也用不得了。”
祈男這才明白,也就由不得驚異起來:“若真如此,姨娘和六姐姐的水又是從何而來?”
月容抿了嘴笑,祈纓略有得色回道:“咱們也算是都託了姨娘的福氣。”
月容擺手笑道:“這也沒什麼,說穿了不值得一提。不過是我孃家有個親戚,是個小油坊主,每日往虎跑寺裡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