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冷。
太太是真預備要對自己動手了,自己呢?自己有什麼可以拿來抵抗的麼?
這裡事完了,太太房裡,依舊還得去打個照面。
半路上遇見祈纓,後者冷眼瞥她,一個字也懶得多說,徑直就走了過去。祈男手裡本自搖著的竹柄雙面納紗茶花彩蝶圖團扇,頓也不曾頓上一下,冷眼看她過去,心裡哼了一聲。
正要跟上去,不想肩後被人拍了一下:“九妹妹!”、
祈男回頭看去,哦,原來是祈鸞。
“九妹妹看什麼呢?看你站了一會,倒不曾向前去!” 祈鸞扶著吹香,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後。
“沒什麼,那邊一雙燕子銜泥做窩,我看見了,倒覺得有趣,便住了會神。” 祈男同樣笑意盈盈地回道。
祈鸞笑著點頭,待走到祈男身後,突然放低了聲音:“才過來時,我看見郝媽媽了。”
祈男蹙眉垂首:“原來二姐姐都知道了?”臉色不太好看,倒也顯得誠實。
祈鸞同情地拍拍她的手道:“你可知道那床去了哪裡?”
祈男搖頭嘆氣:“我沒那個本事,求姐姐指點一二吧。”
祈鸞眼底倏地閃過精光湛湛,習慣性地將臉隱到了團扇後頭:“聽說今兒是趙知府納妾,太太說備下的賀禮薄了,想起上回趙夫人上門,曾對妹妹的八步床豔羨不已,便叫郝媽媽領了人,到妹妹院裡搬床來了。”
祈男的心揪成了一團,果然太太是個陰狠之人。上回當面要沒成功,這回倒好,直接動手來搶了。
不過就算如此,她一介庶女,依舊沒有辦法與之抗衡。
“算了,”許是看出祈男有些悵然,祈鸞安慰她道:“不過是張床罷了,將來妹妹得勢,自然還有好的上門,盡著妹妹來挑呢!”
祈男的臉一下就紅了。她聽得出來,祈鸞話裡意思。什麼叫將來得勢?無非是指自己能攀上門好親而已。
“姐姐這話什麼意思?” 祈男偏開頭去,裝作賞著遊廊外正盛放的牡丹,“我聽不懂。”
祈鸞咯咯地笑了,用手裡團扇拍了她一把:“你這丫頭,倒傻得可愛。”說著湊近她耳邊,細細地道:“趙知府有個遠親,不知什麼來頭,聽說本家也是世家,又是鉅富,如今正寄居趙府,聽說是為明年秋闈預備,正用功讀書呢!”
一聽這話,祈男愈發不耐煩了,腳步加快,嘴裡便道:“二姐姐果然訊息靈通。只是別再說了,才我都看見,六姐姐趕咱們前頭去了,若再不加把勁,到了太太房裡,又叫六姐姐拔了頭籌了!”
祈鸞笑著搖頭:“我可是為你打算,”她還是不肯放過祈男:“雖你還年幼,可到底還有兩年就要及笄,兩年說短不短,可說長,也到底不算長久。若現在不為自己打算,將來可怎麼樣呢?女兒家二次投胎,可比頭回還要重要。尤其頭回不能自己做主,這二回麼。。。”
祈男打短對方話頭:“二回,咱們也一樣做不得主。太太在呢,哪裡輪到咱們說這些話?”
祈鸞抿嘴一笑,用手裡團扇重重拍了祈男一把:“我可是為了你好,你倒用大道理壓人!我不知道該太太做主麼?可太太如何做主?如何求得太太做主?這裡頭學問可大了!”
祈男一時語塞,不得不承認,祈鸞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要不然祈纓她們,能巴結太太得那麼厲害?” 祈鸞隨之又輕輕點了一句:“姨娘們心裡都恨著太太,可小姐們?卻都親熱得不行。”
要巴結著太太才能替自己尋門好親事,這個道理,蘇家所有的小姐都如刻在心上一般,無論睡著醒著,笑著淚著,沒齒不能相忘。
祈男卻不屑於此。
什麼叫好親?太太小姐們眼裡的好親,無非是家裡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