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芳明顯覺得,祈男的手臂向後縮了縮,她急了,手裡加勁,攥緊了那隻皓腕玉臂:“你這丫頭怎麼這樣不曉事!”她是真有些急了,淚光化成了火焰:“當真看著你姐姐見死不救不成?”
祈男被她逼得哭笑不得:“好姨娘,要救自然要救,可我坐在家裡,姐姐遠在玉階丹陛內,黃瓦朱簷下,怎麼救啊!”
錦芳將她的手拉進自己臂下,眼裡變幻著閃出熱烈的光來:“二老爺眼見就要回來,如上回我送你姐姐進宮一樣,你且少問,到時只管依我所言行事。我必保你。。。”
祈男再也聽不下去,抽身而立,小臉兒板成了一塊鐵板:“姨娘!聽來聽去,姨娘無非是說。要救姐姐只有一條路,就是我也進宮,隨姐姐而去!”
錦芳急了,跟著祈男也站了起來:“不然還能怎樣?憑你我,不不,別說你我,就連太太老爺,只怕也有心無力!”
祈男愈發氣急:“那就要賭我一輩子進去麼?”
她有這想法也實屬自然,因她身體裡住著個現代靈魂,女權主義早早萌芽。早過周圍眾人近千年時間。
也因此不被理解。
錦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丫頭怎麼這樣自私?
“若如你所說,你姐姐進宮又算怎麼回事?是賭進了她一輩子麼?”錦芳已近氣急敗壞:“才說你是個傻子是一點兒沒錯!多少人盼著進宮尚不能夠!你今兒過去,沒見大太太和她那一雙庶出的丫頭?簡直可說無所不用其極!她們為了什麼?只為賭自己一輩子進去?”
祈男語塞。她不得不承認,於此時的正道理上。她說不過錦芳。
見祈男垂了頭,錦芳只當她知錯了,這才換上一付好臉色,語調也降了八度,恢復正常:“你也想想,”她慢慢走近祈男身邊,細聲細語:“皇上還不好麼?女兒家將來總要出嫁。風風光光進宮做個妃子,不好麼?你別以為,我只為蘇家,就從你自家來說,做什麼能比得上做皇妃?”
祈男低頭不語,婚姻這種事。在她看來,唯有一個主題一箇中心,那就是要有愛。她愛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愛她,至於那人是皇帝還是乞丐。她還真沒那麼上心。
不過錦芳的話細想之下,也很有些道理。
自己活在這個女性過得可算憋屈的年代,婚姻之事自己一點兒做不得主,別說做主,就連良人劣人,自己也一個遇不上。
整日裡呆在深閨後院,她見過誰?認識過誰?瞭解過誰?
婚姻?無異於悶頭撞大運。賭一輩子?嫁給誰不是賭一輩子?
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用這小小庶女不知前路如何的一輩子,為家族謀些現成的利益呢?
祈男再度抬起頭來時,撞上了錦芳滿心期待的眼神,她的心突然如撕裂般的疼痛起來。
不知何故,她眼裡陡然升起一片水霧,在這一世,此事還是頭回發生。穿成庶女,她明白日子將會難過,人生或將艱辛,可她沒想到,或是沒那麼快地想到,自己這一輩子,原來竟是與愛情無緣的。
錦芳的面孔,在淚影中漸漸變得扭曲虛幻而模糊,其玉色的小衣豎領逐漸化開,變成了祈男心底的一片純白。
記憶裡,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這純白,是素淨到幾乎透明的顏色,因此而虛幻,難以辨認。
祈男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於此時想起那個人,那樣的一雙眸瞳,總是若無其事全無所求,看見自己時,卻又顯得那樣有口難言,映著身後的日頭的金色,閃爍粼粼清光,清光裡漾著難言的心緒。
“男兒?”見祈男久不開口,錦芳提著心喚了一聲。
祈男眼裡模糊的身影突然清晰,翩遷的白色不見了,細看之下,依舊只是粉緞長衫中的一小截配色。
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