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爺實在多禮,小女子受之有愧!”祈男不退反進,愈發向前一步,幾乎要與宋玦緊貼著臉了:“只不知宋大爺哪兒來的好興致。戲都唱完了,怎麼才到?”
宋玦愣了一下,愈發眯起了笑眼。這小女子好大的膽子!這是在暗示,自己到此另有圖謀麼?
宋夫人什麼也聽不懂,反正只要自己兒子到了跟前。她就心滿意足了,私心裡還以為,宋玦不會是想通了,過來說要跟自己回城外別院裡去了吧?
“在下本意不在看戲,總覺得又吵又鬧,因此待此時才來,方合我心意。”
宋夫人拉起自己兒子的手來。她希望談話的重心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什麼別人家的小姐。
“才我對你說的話你可想明白了?”宋夫人開口就是這句。
宋玦胸有成竹,含笑溫柔地勸道:“母親的心,兒子豈不體量?只希母親再容兒子二日,二日之後,兒子必回別院。好給母親一個交代!”
宋夫人喜出望外,立刻眉眼間盈滿了笑意,情不自禁連拍幾下宋玦的手道:“這不好了?這不好了?”
蘇二太太趁機恭維:“也是宋夫人福氣,看宋大爺如此孝順,可比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強多了!”
這也就是對著宋夫人才說的話。平日裡那兩個不成器的,可是事事皆對,在太太這裡無所不為的。
祈男面無表情,宋玦也不看她。
來得快,去得更快,宋玦說完幾句便又退了下去,夫人太太奶奶們個個都上前來,向宋夫人道賀,又說果然宋家教養是好的,兒子如此孝敬,母親如何說便如何行,難得難得。
宋夫人自是喜不自禁,面拂春風,整個人也比剛才和藹許多:“哪裡哪裡,諸位不過是笑話我罷了,不過雖如此說,我倒不是自誇,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若寬了自是不好,若管得太緊,卻也怕弄巧成拙。”
這話一出口,蘇二太太第一個就附和不已。
玉梭見宋玦走了,如獲大赦,身體逐漸恢復正常,口中也說得了話了,趁眾人都簇擁在宋夫人那邊,她低低地問著祈男:“小姐,你說宋大爺他,沒看出什麼漏處來吧?”
祈男長長的羽睫忽閃兩下,懶懶勾唇笑道:“咱們有什麼漏處要給他撿?”
玉梭不敢再說,始終心裡忐忑不已。
二樓下的小姐們,此時也都紛紛上得頂樓來,藉著尋自己母親說話的機會,也正好討論下剛才過來的翩翩貴公子。
她們雖則都躲在屏風後頭,可宋玦為人行事是一絲不錯都叫收進各自眼裡的,由不得個個心生仰慕,暗愫湧動。
宋夫人此時心情大好,自覺面上有了光,又被眾人簇擁,少不得話就多了起來。她一向於京中生活,各位夫人少不得問些京裡風情,宋夫人一一說了,最後繞來繞去,不知怎麼的,話題就指向了那座玉階丹陛,黃瓦朱簷的帝闕之內。
蘇二太太幾回欲搶話頭,事到臨頭卻不敢開口。錦芳更是,夫人小姐們在此,本沒有她說話的份兒,可心裡總是掛念祈蕙,她比蘇二太太更不同,到底母女連心,她更關心祈蕙過得如何,而不同於前者,只想問宋夫人,祈蕙是否還可能東山再起。
祈男看出錦芳心思來,本不欲上前湊熱鬧的,這時也少不得踱步過來,正巧劉夫人拉著自己女兒去闌干邊說悄悄話,她便撿這個空兒,走到了宋夫人身邊。
“夫人時常入宮的,不知可曾見過皇后?”祈男陪笑柔聲問道,裝作十分好奇的模樣。
宋夫人正與田三太太說宮裡如今時新何等頭面花樣,突然聽得祈男的聲音,不覺愣了一下。
宋梅咯咯笑了起來,鄙夷地看著祈男,心想這土包子真正沒治了,看起來一付清冷模樣,開口依舊還是躲不過要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