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又何必連帶當面羞辱別人?
可惜,以宋夫人現在的心境和心氣,是絕對想不到這個道理的,因此也就不放對面一片怨鬱的眼光在心裡。
錦芳如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愈發橫了心,將頭從地上高高揚起,嘴角因剛才撞得猛了,又被拽被拉的,因此滲出縷縷血絲來:“如今不是我做的,夫人太太也硬說是我,那還有什麼可辯?橫豎要我一條命罷了,廢話少說,拿了刀來,我賠給你們!“
宋夫人對此嗤之以鼻:“你賠?你賤命一條賠得起麼?太后是何等人物,豈是你能放於口中亂嚼的?實告訴你,就算帶了你進京,如今發落也得聽太后她老人家一句話!你以為你死了就中?還給你刀?若真進了宮,凌遲也不算什麼大事!“
凌遲!!
“宋夫人,太太,且聽我一句話說。”正當眾人被上頭那兩個陰森可怖的字驚掉了真魂時,陡然傳來一聲凜然冷靜之語。
祈男如山崖間的雪松般,站得筆直,黑白分明點漆似的明眸裡,眼波溜轉處熠熠生輝,剛才那清越如寶珠掉落玉盤,清脆悅耳的聲音,便來自於她的口中。
聽見這話,別人也罷了,唯有蘇二太太,恨不能直撲上來生吃了祈男。
☆、第百九十一章 不得不出頭
這種關鍵時刻,小丫頭片子挑出來攪得什麼局?她以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了?多少夫人太太奶奶們尚站在這裡不出聲,她一個未出閨閣的小姐,能有幾斤的份量?
最要不得的是,還跟著錦芳一起,丟盡了蘇家二房的臉面。
“九丫頭你給我滾回去!這裡長輩們說話呢!你少沒規矩!”蘇二太太陰氣颼颼地厲聲喝道:“別跟著沒有人樣的東西學!”
宋夫人冷笑連連,一個沒規矩也罷了,算是姨娘,不成器也有理由,現在連小姐也這樣起來,難怪宛貴人落到如斯田地,家裡根底子就是爛的!
祈男卻不肯退縮,甚至腳步也沒有向後移上一寸,依舊倔強地站在前面,與地上錦芳月香並排而立。
“這事經緯尚未理清,如何就要斷定行判了?!”祈男的聲音冷靜得如絕壁上掛出的冰錐,迫人的氣勢竟是令周圍人皆是渾身一震,因沒想到,蘇家這位小姐如此硬氣,回嘴自己太太也就罷了,宋夫人明顯的不悅竟也不放在眼裡,反強出辯詞。
“依你這麼說,”宋夫人的冷笑變成了好笑:“倒是我們本來東西壞了,偏要誣賴你家姨娘了?她剛才尋死竟也不是畏罪,竟是個冤屈了?”
哈哈哈哈!宋夫人身後,除了蘇二太太和祁夫人,餘者各位皆配合著宋夫人口吻,放聲大笑起來。
“表小姐,”趙夫人再度開口,裝作溫婉可人:“我勸你算了。知道你心疼自家姨娘,可到底是她辦壞了事,一時手賤,怎麼怨得人呢?人生在世,最重要一點道理就是,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多少王公大臣們尚且如此,況你一介小小的姨娘?聽你姑媽一句勸,在這裡強出頭硬辨理沒有好處,反落了人家笑眼。你是有遠大前程的小姐,又何必為此事壞了自己閨譽?”
旦聽得遠大前程四個字,秀媽媽由不得跟前一亮,跟著便上上下下,愈發仔細地打量起祈男來,甚至站在後頭看得不過癮,還特為推開幾個小丫頭,站到祈男身後來。
“宋夫人,”祈男不理會陡然冒出來的趙夫人,和許多正在無聲恥笑自己的夫人小姐。水光盈盈的明澈雙眸,冷靜地直面那位高傲的貴婦:“我並不敢說夫人誣陷,相信夫人對此事也是全然不知。我只是覺得,如今不該細究如何懲治罪人,畢竟還是如剛才所說。是誰犯下此過還並不一定,沒有人親眼看見姨娘碰壞了屏風,且就算真治死了姨娘,也換不回太后的貢品不是麼?”
宋夫人眯起眼睛來,煩躁與憤怒淹沒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