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風注意地看了祈男一眼,也沒什麼多說,看著玉梭收拾東西,便預備退下。
“姐姐請慢走,”祈男卻突然叫住她:“我今兒尚有一事未明,還請姐姐指條明路。”
荷風腳下慢了一慢,轉過身來,臉上帶笑:“小姐請說。”
“我家姨娘,雖有些心浮氣躁,卻不是會對人家東西垂涎,動手動腳的人物,黃絹之物,更沒有這個膽子伸手。如今我既答應修補,當了姐姐的面,少不得要說句實話,屏風的事,我敢說不是我家姨娘做的,姐姐覺得如何?”
荷風依舊微笑:“若說不是蘇家姨娘,那就是祁家姨娘了。”
只見祈男秀美的眉峰慢慢鎖緊,眉心裡,攏起了幾縷若有所思的皺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閃爍,搖頭輕道:“那更不會,”她凝神注意著對方表情,“月香姨娘最是個乖巧不過的,且祁家姨娘名聲這城裡無人不知,說她壞了貢品?全無道理。”
荷風見這九小姐逼人至此,心裡暗叫一聲果然厲害,言語間一絲錯漏沒有,直叫人無隙可鑽。
“既如此說,那就還是蘇家姨娘壞的。”只是荷風還是不肯讓步:“左右沒有旁人,不是她們倆,還能是我家夫人特意放個壞的在這樓上?本來又不知小姐會修會補,要弄這一出做什麼?”
“我知道這話不是姐姐真心,不然姐姐為何看見姨娘們上樓,忽地要叫她們下來?”祈男步步緊逼,兩隻幽黑明亮的眼睛,如那深山裡的潭水一般清冽幽深:“我知道姐姐有心解救姨娘,只是可惜遲了一步,她們已經上去半天,再下來也說不清了。”
荷風身子由不得震了一震,本來一直冷靜的表情也開始有些鬆動了,張口咀嚅了一下,卻沒說出話來。
這還是頭一次,祈男看見對方失語。
“姐姐必定知道些什麼,又何必有意隱瞞於我?反正,”祈男決定使出殺手鐧來:“反正我如今人已在這裡,秀媽媽不論做何打算,我都已算是入甕而來,又不怕我跑了,何不讓我死個明白?”
荷風尷尬地笑了:“九小姐說話真如金剛鑽在人身上打鑽一般,一句是一個洞,刺得人想避也避讓不開。”
祈男也笑,卻不是不肯相讓:“我不過嘴皮子動動罷了,哪比得秀媽媽?她不過三下二下,直將我和姨娘三人都扣下了,這才是正經路數呢!”
荷風無話可回,愈發尷尬之際,卻聽得門外秀媽媽的聲音響起,還是一樣的明亮爽快:“原來小姐在屋裡讚我?可惜了的,我竟來得遲了,說些什麼也沒聽著。”
荷風趁機向外溜去:“媽媽來得正好,小姐正有事要問呢,夫人那裡還等我回話,我先下去了。”
秀媽媽果然依言進來,開門讓荷風走了。祈男冷笑看著,先不說話。
“確實夫人等著那丫頭回話,小姐別怪罪她。”秀媽媽平平靜靜地走進屋來,先對祈男行了個禮,口中也十分恭敬。
祈男心想這才是先禮後兵的標準模樣呢!就看這媽媽有沒有勇氣實話實說了。
“才我的話,相信媽媽並沒有什麼也沒聽著,不然如何能恰到好處地出現,放荷風姐姐去了呢?我並不惱荷風姐姐,只是媽媽這事行的,唯實讓我心裡有些不快。”祈男開門見山,因知道對方是個聰明人,沒必要磨嘰繞彎子。
秀媽媽比荷風確實老練得多,且平日就不是付笑模樣,現在就更不笑了,一雙黑黝黝地眼珠子,平淡如水地看在祈男臉上:“是,這事是我一手操控的,也是九小姐福氣來臨,不然別家姨娘怎不上樓來,偏就九小姐的姨娘上樓來了呢?也是佛祖庇佑吧?”
這話連玉梭聽著都有些生氣了,因此不待祈男開口,她便搶身出來,微帶怒氣地道:“媽媽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當我們不知道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