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媽媽點頭,正撞上從裡間出來的玉梭,後者毫不客氣,張口就道:“媽媽來看看小姐好不好麼?倒還關心吃多吃少的?真成了你們圈養的奴隸了不成?”
秀媽媽對她的挑釁毫不在意,只拿眼張了張裡間,見祈男長身直立,確實是瘦了許多,不由得心裡嘆了口氣,面上依舊毫無表情地道:
“怎麼?這會快就想著絕食了?”
祈男在裡間明明聽見,也就出來,唇角翹起嘲諷的笑同,不卑不亢地道:“還沒見著皇帝呢,絕食做什麼?別的由不得我做主,生死之事,想必還沒捆了我的手,倒還能做些主張。”
聲音不大,卻引得裁縫們,並旁邊房間裡的繡娘,俱放下了手裡活計,巴巴地看著,聽著。
秀媽媽如頑石般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早知小姐是這樣硬氣,確實我沒看錯,大爺呢,也沒看錯,也沒白忙!”
這話什麼意思?祈男幾乎要脫口問出聲來,不過到底,還是忍了回去。
因為她愛他。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愛上了那個男人,且不說為什麼,愛就是沒有理由。
因此不願,不肯,給他添麻煩。
秀媽媽眼光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似乎是感動,不過誰知道呢?早說了,這是塊老薑,世間人事看得太多,便不容易看出真喜怒來了。
“是不是屏風已經修好了?小姐可容老奴我看看?”秀媽媽輕鬆轉移了話題。
祈男立即垂眸,貌似恭敬地道:“請媽媽過目!”
身後玉梭,早將軟簾高高打起。
秀媽媽與祈男擦身而過,互相都明顯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股子堅韌的勁頭。
早說了,若不是託生得差了些,這小姐是與老夫人年輕時極為相近的!
秀媽媽在心裡感慨了一句。
☆、第二百六章 蹊蹺
待進得門後,秀媽媽剛剛抬眼,便由不得倒吸一口涼氣,身子直直地僵在了那當兒,如被奪魂攝魄般地硬直無語,眼裡全付神氣,皆被迎面而來的屏風奪去了一般。
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這不可能,怎麼會?這小姐是怎麼會知道的?為何做出來的,與太后夢中情形,全然相像?一絲兒不錯?
原來這屏風之所以珍貴,特意要獻給太后,皆因其中還有一個不便對外人道的理由。
太后懷著皇帝那年,年關前曾做了個夢,夢中便有雪白蝙蝠一雙,倒垂於千年老柏枝上。老柏僂背而立,頂垂片幹,倒下如小幢,小枝盤鬱,曲出輔之,旋蓋如曲柄葆羽。
雪白蝠子一對,雙雙垂於其中一枝上,搖曳生姿,與柏枝交相輝映,各成生趣。
老太后夢中醒轉後,對此景念念不能相忘,即刻招了翰林院畫師入宮,口述手比,將此情描繪于丹青下,畫紙上,並高懸於當年所居宮中。
彼時太后還只是皇妃,後此畫剛剛做完,便腹痛不已,第二日便產下皇子,因是頭一位皇長子,即刻便封太子,十二年後,既登基成帝。
太后總覺得,是那一雙蝠子圖給自己帶來了好運,柏蝠也,百福也。
因此搬到如今的章德宮後,也不忘將這畫高高懸掛於正堂。
也因此南海候尋得此屏後,就算只有雪蝠一雙,少了柏枝,也一樣如獲至寶,獻入京去。
不想世事無常,人生無稽,天門啟開,天機洩露,這小女子。竟然無意間,做出太后心中多年所想所念所盼,卻始終不得一見的,雪蝠柏枝真面來!
祈男看著秀媽媽臉上血色。一點一點如春雪遇雨般,消融殆盡,嘴角便高高揚了起來,清冽眼神中透出凜然傲氣,昂起小巧的下巴來,輕輕道了一句:
“怎樣?媽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