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個幌子罷了,騙騙不知道的人呢!”鍾媽媽對正在院裡給掐去梅花敗枝的嬌杏道:“天下哪有那許多大家的閨秀?咱家小姐這樣正宗的,怕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不過越是假的越會裝,媽媽知道,這也是贗品必須的本事嘛!”
說著,二人一齊大笑起來。
笑聲如針刺般戳痛了玉梭吳媽媽,她二人正在屋裡伺候祈男更衣,當下手便頓了一頓,尤其玉梭,正拎著祈男換下來的褂子,一不留神便掉去了地上。
忙將衣服撿起之後,玉梭連向祈男陪了幾個不是,嘴角卻有些硬繃繃的。
祈男誰也不看,自己對鏡攬衣,將才換上身的那件家常白色圓點暗紋偏襟對眉立領襖子上的蝴蝶盤扣細細結上了,然後口中風輕雲淡地道:“你二人實在多心了,她們哪有那樣大的膽子,說我的不是呢?”
玉梭和吳媽媽相互望了一眼,依舊嘟囔了嘴,明顯對祈男剛才的話,有些信不過。
祈男也不放在心上,只管自己整理自己的衣服,直到對鏡理好,方才慢條斯理地走到窗下,口中再道:“我的婚事乃太后諭旨親降,是太后老人家親指宋蘇二家聯姻,有這層關係在,放眼天下去,誰還敢說個不字?”
這話說得聲音清澈響亮,且她又正好站在窗前,鍾媽媽和嬌杏聽了個清楚明白,心頭一凜,便對視一眼,一聲不吭。
“人家說什麼咱們也管不了,”祈男隨手將窗戶推開,正好撞上鍾媽媽在窗下,遂衝其親切地一笑:“許是我年紀輕,頭等不壓眾,怨不得不放我在眼裡,不過太后老人家的話,誰還能不放在心上?就連太太,只怕也不敢有這個心,鍾媽媽,你說我說得可是?”
鍾媽媽此時除了陪笑,哪裡還能話說?嬌杏早在祈男開窗那一瞬間便溜了。
玉梭和吳媽媽心裡平了氣,臉上也有笑了。
中午宋玦回來,說定了出發時辰,二日後五更,隨大軍城外起拔,那日夜裡便要去軍營住下。
算算日子,家中也只餘二天一夜了。
祈男正從茶盤裡端茶出來,預備奉給宋玦,聽見這話,心裡咯噔一聲,那紅彩海水龍茶碗便有些拿捏不穩,於手中發出清脆的叮噹聲來。
怎麼這麼不鎮定!祈男在心裡埋怨自己,不料雙手並沒因此安寧下來,反愈發抖得厲害了。
別掉別掉!祈男眼裡浮出淚來,半是怨半是氣。怨得是,天不遂人願,月不能長圓,夫妻情深,卻只得短暫相伴。氣得的,自己怎麼這樣沒有度量?聽見少了幾個時辰,就慌張至此?
難道不明白,自己這樣反更令宋玦為難麼?
越想越急,越急越慌,那碗盞相碰的聲音,便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了。
好在,就在祈男即將失去控制的時候,一雙溫暖柔軟的大手,輕輕覆上她的手去。
“小九兒,別怕!”
祈男抬起臉來,宋玦溫厚和平的目光,滿是愛意,注視著她,他眼裡只有她,又豈能看不出來,她此刻的心思?
“我一定會平安回來,九兒你只管安心在家裡等我。”宋玦的聲音還是那樣熨貼人心,語氣依舊如前般堅定,令人聞之,心境便安逸平穩了下來:“我這裡對著金剪起個誓,一定會平平安安,穩穩當當地回來。”
話這樣說,宋玦手裡便撈起祈男順手放在桌上的剪刀來。
祈男噹啷一聲放下茶碗,再伸手探去,忙忙就將金剪搶到了自己手中。
“好好說話罷了,起個什麼誓?”祈男忙忙將剪刀塞進針線籃裡,口中嬌嗔道:“誰也沒說不信你,說這些話做什麼?”
心頭的慌張是緩和下來的,可心尖上懸著的那塊大石,卻反愈發沉重了。二天一夜,自己還該不該用那些瑣碎小事,去煩他呢?去攪亂兩人本就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