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雍正這話真是一語成讖,弘暾的病拖拖拉拉的一直不見好,拖過了弘晝的大婚,拖過了元壽的離京,又拖過了元壽大阿哥永璜的出世,卻最終還是在盛夏之時離開了人世,雍正嘆息了一聲,又下旨又賜賞的對十三阿哥那裡進行了好一番安撫,還派了弘晝、安之和默之過去致哀。
等他們回來交旨的時候,雲錦才知道,被雍正下旨指婚給弘暾的馬齊的孫女,今天也去怡親王府了,身著重孝跪在府門前,長跪不起,請求十三阿哥准許她進府為弘暾持服守節,只是十三阿哥堅持不允。一直到他們回來的時候,那個女子還跪在那裡。
“所以說啊,”雲錦趁機教育幾個孩子們,“你們都一定要注意鍛鍊身體,否則不只是引得父母為你們傷心,還有可能白白帶累了其他人。
“是那個女子太想不開,”安之不以為意的說道,“她又沒過門,再讓皇阿瑪給她指戶人家就好了,何苦非要去守寡?”
“這你就不懂了,”弘晝搖了搖頭,“如果那樣,她就成不了節“節婦是什麼?”默之看著雲錦問道,“是說這樣不在自己家裡待著,非要到別人家裡的女人嗎?可是在別人家裡,哪有在自己阿瑪額娘面前舒服啊?”
“是啊,默默也知道在別人家裡不舒服,可見得節婦不是那麼好當的,”雲錦嘆了口氣說道,“額娘今天就給你們說一個節婦的事兒吧,是什麼時代的我忘了,反正是有這麼個女子,嫁了一戶人家,結果公公不事生產,家中只靠她和婆婆紡線織布度日,到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夫君和婆婆都過世了,這個女人忍痛生下遺腹子,可是這個孩子沒過多久也死了,她悲痛之餘,又覺得不能讓夫家無所,於是變賣了嫁妝,為公公買了個妾,這個妾倒也真的懷了身子,誰知在五個月頭上,公公又去世了,幸而公公的那個妾生下了一個男孩,只是那個妾耐不得窮苦,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扔下他跑了,這個女子就用粥將那個男孩撫養成人,又供他讀書,為他娶親,等到那個男孩在學業上有所進益之後,這個女人也老了,她買了塊地,將已經過世多年的公婆和夫君安葬了,然後自己也跟著去了,這個女子由此也被譽為是女子中孝友節義的典範,你們覺得她可敬嗎?你們也希望樂之將來象她這個樣子,沒有自我委委屈屈的過一輩子嗎?”
雲錦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看到這個故事了,只記得自己看過之後,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只想著大吼一聲,“拿什麼拯救你啊,我可憐的女人們”,對那些因為夫妻伉儷情深守寡之人,雲錦是很尊重的,但對於那些受了封建禮教摧殘而被人誇獎讚譽的烈女們,雲錦只想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尤其當她知道海瑞逼著自己五歲的女兒活活餓死,只因為她從一個男僕的手裡接過了一個餅的時候,立時就讓她對這個著名的清官從此沒了好感。連孟子尚且說“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呢,他逼死了女兒為自己落得個“忠介”的名聲,算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雲錦對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諸多要求很有些意見,又怕樂之會受此影響,將來也會一根筋,所以經常會拿著烈女傳當成反面教材說給樂之聽,告訴她不論在什麼時候,都要以保護自身為上,記得她不是一個人,還有阿瑪和額娘以及兄弟們可以依靠,萬萬不要為了那個不值錢的名聲,而讓自己受苦受委屈。現在也正好給安之他們提個醒,畢竟自己和雍正是跟不了樂之一輩子的,這個女兒將來真要有個什麼,還得靠這幾個兄弟們護著。
“皇額娘放心,”弘晝一聽雲錦提到樂之,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說道”“且不說皇阿瑪和您一定會給她挑個好人家,就算是將來額牲真有個萬一,我們做兄弟的也一定會護她到底的。”
“樂之才不會象那個女子那般傻呢,”安之則說道,“我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要是她那個額附不好,我就打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