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珍妮吃了兩口茶,笑道:“我想起一件要緊事要辦,卻是不恭的很,要先走了。伊莎貝拉,我回去叫車來接你好不好?”
芳芸指著隔桌吃茶的那兩位笑道:“嫂子你去辦要緊事,這兩位哪一位都和我們俞家熟。就是借一位去開車都不打緊。”
唐珍妮笑道:“本來是不要借的,妹子這樣說倒是非借不可了。李公子,勞您駕送我一程?”
李書霖慢吞吞站起來隨她去了。嶽敏之笑道:“你這個小丫頭鬼精鬼精的,才見人家一面就把你霖哥哥賣了?”
芳芸眼皮都不搭一下,慢慢吃了一口茶,笑道:“都是老親,那麼見外幹什麼?”
“我和你們可不是親,”嶽敏之突然變了臉色,冷笑道:“你不怕我把你賣到南洋去?”
芳芸側著頭笑道:“嶽公子,咱們井水原來就犯不著河水。你要折騰別人隨便,離我繼母遠點。”說完站起來抽冷子甩子嶽公子一個耳光,冷冷的道:“我抽你,別人信麼?”
嶽敏之愣住了。
芳芸趁他發愣,兩手搭在他的胳膊一纏一使勁,嶽敏之就被摔了個大跟頭。芳芸拍拍巴掌,冷笑道:“你最好向上帝祈求菩薩保佑你,下次不要在年輕的小姐面前油腔滑調。”對站在門邊不敢進來的夥計笑道:“嶽大哥不小心摔了一跤,請人送他回去罷。”說完徑直出去。
嶽敏之被摔得爬不起來,睡在地下抽出一張十塊錢的票子搖了兩下,有氣無力的道:“小費。”夥計很有眼色的咳了一聲,把鈔票攥在手心,扶著嶽敏之坐起來,笑道:“剛才出去的那位少爺眼生的狠。”
嶽敏之嘿嘿乾笑了兩聲道:“走錯了包間罷。倒是你們,下回包間要添個侍應才好。”
那個夥計笑道:“下回嶽大少和李大少來,我們一定添兩個侍應。一邊站一個,無論如何不叫陌生人進來。”
嶽敏之擺手叫他出去,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站起來活動了幾下手腳,摸著摔痛的膀子出來會帳不提。
且說芳芸回家,因為唐珍妮兩邊都算得她親戚,陪了她一整天總要表示一下謝意,想來想去她一個小姑娘家也沒有什麼可以送人家的,只好親自動手做些點心。她換了家常衣服走到後面灶間,看得有個烤箱,問廚娘要來麵粉黃油牛奶雞蛋。忙了一個鐘頭,芳芸把先烤的餅乾裝了五盤,請吳媽送到老太太和幾位太太那裡去。最後裝了一盒,又寫了一個感謝的便條,打算貼子在盒子上請人送去花旗洋行給亞當伉儷。她這裡才把盒子收拾好,胡婉芳已經笑嘻嘻進來,好奇的問:“真是你烤的餅乾?”
芳芸點頭笑道:“給太太留了一盤的,才叫李媽送到二樓去。”
胡婉芳一眼看見那個便條,笑道:“老太太剛才說想點什麼點點心,你這裡就把熱烘烘的點心送過去,老太太越發得了意,叫大家吃點心,連牌都不肯打了。”
芳芸笑道:“這一回可算是沒拍到馬腿上。也算歪打正著。”
“託你的福,不然還要抹八圈呢。今天我大姐得意,”婉芳笑道:“你五嬸輸的臉都綠了,偏我坐在她身後看牌,多謝你的餅乾救我脫身。咦?你要送這個唐珍妮,她是不是一張尖俏瓜子臉,摩登的不得了,還拍過電影的那個?”
芳芸點點頭,笑道:“是呀,說是花旗銀行亞當先生的太太。今天爹爹帶我去中西女中報名,亞當先生出了大力。我烤幾塊餅乾謝他。”
婉芳嗔道:“你沒有錢做人情,和我說就是。那位唐小姐,餅乾怕人家不希罕的。你做了大半天,白吃苦受累了。”
芳芸笑道:“太太說的是。”過去抱著婉芳,笑道:“好太太,下回一定和你說。我要再替爹爹和謹誠烤幾塊曲奇,你要不要學?我爹旁的都不愛,只愛黃油曲奇。”
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