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爺,前面探馬傳回來訊息,官軍在尚家莊紮營,就是在中午前後。”張虎斌急匆匆過來通知了訊息。
“尚家莊?是歸德衛所那家?”趙進問道,得到確認後點點頭,慎重說道:“尚家這麼選倒也不奇怪。”
趙字營沒有進入歸德府之前,歸德府上下的所有利益都被豪紳們把持分配,府縣官員早就被架空,吏員差役們則是豪紳們的家奴充任,地方上的大小事務沒他們同意,什麼也做不了。
尚家長男照例要世襲當地衛所千戶的職位,然後還供養子弟讀書科舉,這些年舉人進士都出過,論武可以拉出軍戶開打,論文官場上有親族照應,自然在當地橫行,這歸德府就由這麼十餘個家族瓜分,說是大明王土,倒不如說是這幾家的封地。
當趙字營來到之後,一切自然就要改變,趙字營要安置自己的田莊和莊丁,要鋪開雲山行的鋪面,還要壟斷鹽路和商路,甚至連黃河上的貿易都要插手,這和當地的豪族們就有了衝突,明裡抵抗的身死族滅,暗裡抵抗的不斷被削弱,但主動配合臣服的則還能保持住。
這等豪族從來都是對強者低頭,有一套多年傳承下來的安身保命手段,看到趙字營強橫如此,聰明的立刻選擇服軟。
可說到底趙字營還是佔了他們的勢力範圍,侵奪了他們的利益,更不要說趙字營眼下在歸德府的經營讓人覬覦垂涎,大明官軍和這等豪族自然是站在一邊的,官軍一進歸德府,又聽到這朝廷發大軍四面圍攻徐州的訊息,那些暗中不滿的豪門大族立刻就會反水。
尚家平時和趙字營配合的很好,甚至在眼線呈報裡面,也不見這尚家主動聯絡官府勢力的訊息,眼下這個選擇讓人覺得突然,不過仔細一想,卻也在情理之中,利益根本所在,做出這樣的選擇很正常。
“尚家莊我知道,那等於是個小縣城的規模了,裡面存貯的糧食足夠,沒辦法斷水,加上這莊子本身也可以動員兩千丁壯,也有不少兵器積存,官軍選在那邊是最好的選擇了。”趙進這般說道。
出何家莊之後,黃河南岸這片區域都是一馬平川,沒有什麼可憑依的險要地勢,真正能據守的就是這些莊園堡寨,這等地方已經被大族修築的如同要塞,夯土圍牆高聳,壕溝又寬又深,裡面扎滿了倒刺,而且這些莊園也有為亂世考量的設定,比如說工事,比如說糧倉,還有兵器儲存,說白了就是一個個小城池。
“官軍難道是想依託尚家莊和我們開戰?”張虎斌提出了這個疑問,事先大家都以為大隊官軍會和趙字營人馬面對面的碰撞,卻沒想到直接停在了半途。
趙進沒有下結論,只是沉聲說道:“有幾種可能,但不管怎麼可能,他現在在尚家莊,我們直接就奔著尚家莊去,到了那跟前,一切都知道了,探馬偵騎不能鬆懈,要加派人手,那邊的訊息都要儘快傳遞回來。”
這一夜趙字營加派了值夜戰備的人馬,就是擔心官軍會冒險夜襲,不過這一夜安靜過去,沒什麼人靠近,這一夜除了值守的營頭之外,偵騎探馬不少也是一夜不眠,他們往來於營地和尚家莊之間。
夜間騎馬行進有很多危險,和官軍偵騎夜不收的互相獵殺,還有碰到江湖綠林人士,甚至遇到野獸和迷路,這都有可能,不過這一夜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麻煩,江湖綠林上的人馬早就有多遠躲多遠,野獸也不多見,更讓人納悶的是,官軍偵騎活動的範圍不大,只在尚家莊周圍二里左右的區域。
趙字營的很多輕騎都摸到了尚家莊土圍附近,能看到牆頭戒備值守的丁壯兵卒很多,可也就僅此而已,等趙字營這邊早晨生火造飯,一切整備停當出發之後,又有新的訊息送回來,尚家莊那邊的官軍還是沒有動作,看來是有固守的意思了。
徐州人馬的氣氛有些沉悶,本大家都憋足了勁要和對方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