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駿倒是想幫忙,可琢磨來琢磨去也沒她能插手的地方,二哥去了重慶一年以後,回來連重慶話都跟考過了專八似的,比黎嘉駿上輩子去讀書四年都只能勉強聽懂強多了。
後來連餘見初不知怎麼的帶著他們的家業加入了轉移行列,黑白兩道都默默的開始了行動,大家就更放心全權交給二哥了。
……完全就沒人想過出國。
回了家,見過了書房裡的黎老爹,去佛堂看了大夫人,又和剛起床的章姨太嘮嗑誒了兩句,黎嘉駿就這麼回來了。杭州到上海坐火車也就六個小時,她時常逢年過節的回來,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
只不過這一次是為著奔喪,讓所有人的心情都晦澀起來。
黃先生查出病重後,就被送到了上海的醫院治療,幾乎是聽說他被送到醫院沒多久,轉頭就聽到了他的死訊,這樣的感覺很難言說,此時的追悼會極為簡單,前來弔唁的人也不多,完全不像黃先生該有的待遇。
可此時黎嘉駿見到沈亦云夫人時,她的表情雖然依然悲傷,卻已經極為鎮定。
來的人大多沒什麼排場,從目前的情況看,校長是不會來了。
黎嘉駿鞠了躬,走到沈亦云身邊,拉拉她的手。
沈亦云極為勉強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沒事。”
不知道說什麼,黎嘉駿乾脆不開口,沈亦云握著她的手沒放,她也不好意思抽手離去,便順勢站在旁邊。
幾個人過後,一個面熟的人竟然到了,他獨自一人,表情傷感,黎嘉駿辨認了一下才確定,這真的就是何應欽,國防部長,曾與黃先生一道在華北支撐了兩年的人。
他可以說是黃郛在去世之前共事過的最有情誼的人了。在華北的兩年,如果說普通老百姓只是看到日本人耀武揚威而感到屈辱的話,那被日本人直接衝進辦公室拿著刀威脅的何應欽簡直就是切身體會了。
如果說黃郛是接盤俠,那何應欽身差不多是一個救火隊員,長城抗戰時總指揮有他,華北談判配合黃郛的有他,這幾年為防止日本的華北自治陰謀杵在中日之間的還是他,等到黃郛告病,在二十九軍蕭振瀛組織的政委會接盤之前,獨自扛在那的,還是他。
仔細一想,他對校長絕壁真愛。
何部長走上前來,眼神隨意的撇過黎嘉駿,低聲對沈亦云道:“夫人節哀。”
沈亦云點了點頭,沒說話。
“……他,知道了,但諸事纏身,無暇前來。”
“可是在西安‘安內’?”沈亦云諷刺道。
何應欽沒應聲,又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黎嘉駿聽到西安兩個字,整個人就跟觸電似的一抖,西安事變四個字壓在頭上轟隆隆響,這個在歷史書上被歌頌的字眼在這個時候特別讓她不好,書上完全沒有講社會各界對此究竟是什麼反應,就她現在看來,似乎和書上的並不會一樣。
在她印象中,西安事變的過程就是張楊兵諫、蔣被軟禁,隨後國共談判,國共合作,全國歡慶,張隨蔣回南京,被軟禁一生。
這些字眼擴寫後不過半頁紙還帶了一幅圖,其中還有一大半書寫國共合作意義多麼深遠偉大,黎嘉駿不帶腦子的看過考過後,完全就不會回頭去看。
可是現在,她簡直不相信西安事變會發生。
因為,自從張少帥敗了又敗倉惶出國,在34年年初號稱留學回國,在杜月笙的幫助下用黎嘉駿曾經對章姨太用過的那種辦法成功戒毒後,他曾經神清氣爽的找“老兄”蔣校長要活兒幹。
彼時東北軍極為尷尬,曾經他們退守華北尚有立足之地,但自從丟了熱河,又在長城一線抗戰不利,二十九軍鳩佔鵲巢駐守華北後,他們幾乎在全國都沒了立錐之地,到哪哪兒不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