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包夫人啐道,「張茹娘先是腿被打瘸了,後來渾身骨頭被包樞光打折了好多處,這廝見她已是無用,便連口飯都不給吃。所以,張茹娘是生生餓死的。」
「啊——」
兩聲嘶吼,同時在公堂響起。
一個是目眥欲裂,極為悲慟的周向文。
一個是窮途末路,恨不得抓死結髮妻子的包樞光。
「賤婆娘!」包樞光吼道,「弄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包夫人不屑地望著他:「不弄死你,留著你和那賤婦,送我女兒去火坑?包樞光,之前我去白城庵時,可是有言在先,我可以不爭,但要給晴兒找個好人家。你既做不到,就別怪我斷你後路。」
包樞光大叫一聲,癱軟在被告石上。
主簿已快速記錄好包夫人的供詞,遞到公堂之上,包夫人積蓄了多年的怨氣,今日終於揚眉吐氣,對癱成一團泥的包樞光沒有半分留戀,上前畫了押,擲筆而去。
案子終於審結。
包樞光強占人妻、虐待致死,並無故阻攔和毆打告狀百姓,被押入大牢。等著他的不是砍頭也至少是流放千里。而包家二姨娘公堂之上冒名頂替,加之虐待一事也是同夥,被杖責五十,打了個半死,怕是下半輩子也只能在床上過了,至於是不是餓死,就要看她孃家人還願不願意給口飯吃。
陽湖縣百姓發出一浪又一浪的歡呼,差點將縣衙的屋頂都給掀了。
誰能想到,陽湖縣這個橫行多年的包典史,竟然半點預兆都沒有,轟然倒塌。更沒人想到,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竟然是他的結髮妻子。
這種結局,陽
湖縣百姓就是猜一百回也猜不到啊。
何元菱走出縣衙,抬頭望著萬裡晴空,只覺得渾身輕鬆。
真沒想到,只用了三天,就搬掉了包樞光這個壓在心上的陰影。這下再也沒有可怕的覬覦,自己可以無牽無掛地繼續說書、繼續掙錢、趕緊給家裡翻修屋子,趕緊……
「阿姐!」何元葵竟然從街角歡呼著跑了過來。
「小葵!」何元菱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何元葵道:「阿姐你三天沒回家,奶奶不放心,叫我來縣城找你。我一來,就聽說縣衙在打官司,全縣城的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一問才知道,竟然是包典史的案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姐姐也在。」
「好聰明的弟弟。」何元菱激動地抱住弟弟。
啊,對的。趕緊翻修房子,還要趕緊給弟弟找更好的老師!
「何姑娘。」周鐵匠扶著哭成淚人的周向文走過來,對著何元菱,撲通就跪下了。
「使不得,使不得!」何元菱趕緊放開弟弟,扶周鐵匠起來。
周向文努力抹乾眼淚:「多虧何姑娘想出這雙管齊下的策略,才將包樞光繩之以法,若沒有何姑娘,茹孃的仇,我這輩子都報不了。」
說著,他深深一揖:「我周向文無以為報,往後何姑娘有事,我肝腦塗地報答。」
何元菱笑道:「周大哥言重了。哪要什麼肝腦塗地,我現在就有一件煩心事,想請周大哥幫忙。」
「什麼事?」周向文終於來了精神,恨不能立時為何元菱做牛做馬來報答。
何元菱一推弟弟:「瞧,這就是我不成器的弟弟,早就到了讀書的年齡,可我們村子上也沒有好先生,我也教不了他,不知周大哥能否給推薦一個好先生?」
原來是這事,周向文道:「我從小在縣裡的學堂讀書,教我的魯先生就很是博學,若何姑娘信得過,我帶令弟去找魯先生。」
「魯先生能教出周大哥,自然是非常信得過。那就麻煩您了。」
周鐵匠也開心得很:「何姑娘在餘山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