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會兒全副注意力都在那躺平著身子的男孩身上,也未曾多加註意。
天黑,天明,快得不可思議。
幾乎是一夜無眠的翟仁,再度張眼,便瞧見身側依舊維持那姿勢平躺著,不曾動過的瘦弱身形。
眼睛是閉上的,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著,投在下方的陰影,半點沒有青黑或其他,真正是青春年少,真正還是個孩子。
想到這兒,翟仁心頭愧疚又湧了起來。
瞧瞧他幹了些什麼?不過是個孩子。
縱然要賭氣尋死什麼的,他也應該弄點兒好法子來轉移注意,來吸引他對世界的渴求好奇,而不是一味打壓,用那種關心擔憂的名義來施與暴行。
嘆了口氣,坐起身來,側著身子偏著頭,凝視著身旁人眼皮下微微晃動的眼珠,抿了抿嘴,喚客房服務送來早餐。洗漱清潔完自己後,再度回到床比,凝了凝神,擠出抹剛在廁所對鏡自照練了數次的討好笑臉,輕聲喚道:“小風,小風,起床了,該吃早餐了。”
之前還想弄點兒這孩子愛吃的,可惜,他竟然並不知道,心頭愧疚又添了幾分。
果然錯得離譜,一直以來竟然真的只把著孩子當成了洩慾寵物?有興趣時才去關懷逗弄褻玩一番,沒心力時也不多費心思,就那麼任由他死活不論。
莫怪當日把這孩子拋給不老狐磨練時,長天曾投來一抹不贊同的詭異目光,那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吧?可惜,有楚風再場,他聽不到長天心頭的叮囑為何。想來,應該也是怪罪吧?小風是個從小就沒得到過半點真摯關懷的孩子,他竟然也就當其是尋常夜摩的養子般對待,認為學到了技能就能輕易糾正其某些時候扭曲的人生觀。
事實上,扭曲的或許是他。
殺人的營生幹得久了,連人與人接觸的最基本方式也忘記了。
他只當楚風真是想變強才一併拖去集訓,現在想想,那些自我嫌棄的情緒和把所有過錯都往自己頭上推的負面情緒,根本應該由他這個飼主兼心理醫生好好安撫才對。
養個孩子,真是不容易。
“小風?餓了麼?吃點兒東西吧!”已經錯過三頓餐點的孩子,面對食物時,不是應該有所表示麼?起碼心頭應該有點兒想法不是?為何楚風一聲不吭頭腦未動的就這麼吃著東西,讓他的異能全然無法發揮,有些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的無所適從。
抬眼,楚風木然得瞧著胡亂喝著咖啡往嘴裡塞著牛角麵包的翟仁,眼中的詫異閃了閃。
不過他不再胡思亂想,不能期待不能奢望的東西,他應該早早學會放棄才是。
小口的咬著三明治,有些不喜歡裡頭生黃瓜的味道,不過還好的是,燻肉火腿煎蛋味道都不錯。就著熱牛奶,楚風乖乖的吃光了自己手中食物,朝著翟仁遞來的生菜沙拉輕輕搖頭拒絕。
然後便是沈默,翟仁也吃過早飯,服務生也來收拾了房間,一切似乎恢復了原狀,又似乎停步不前。
開啟膝上型電腦,翟仁想透過工作讓楚風和自己再度恢復關係,至少得有點兒溝通,不再是完全聽不到對方心頭的念頭,確定對方能夠真正感知到自己言行和努力。
結果,一整場講解下來,至多也不過是瞧見神色木然的楚風點頭或搖頭,那心頭的秘密,跟密碼鎖鎖上一般,絲毫不透半點。
不對?!鎖上!真是鎖上了?!
翟仁瞠目結舌,有些不知所措得望著一臉疑惑的楚風眨巴著大眼望著自己。
從早上起來開始,他似乎就沒有感知到著孩子的半點心聲。細細想來,昨晚自打他踏出浴室,讀心術的異能似乎就在楚風身上全然沒了作用。
可服務生來來去去時,他分明還聽到了什麼“好髒”“被子都沒疊”之類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