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在他懷裡。
她延維,正躺在新嫁娘該待的喜床上。
他帶走了新娘。
而她延維還是無法動彈地留在這裡!
他他他他他該不會是要她代替林櫻花吧——
狻猊!狻猊你給我站住!
她在心裡將他的名字吼得震天價響,聲音離了喉,只剩縹緲,連氣音都沒有。
“呀,忘了告訴你,出了龍骸城,我便不以龍子狻猊自稱,無論是結交朋友或與誰曖昧,通常只知道我另一個名。”狻猊的聲音,輕柔飄下,不見神情,卻不難勾勒說出這番話的他會有哪種揶揄人的面容。
也就是說——打從她一出現在他面前,由她喊他的方式,他就辨別出她的來意不良?!而他卻佯裝一副舊情綿綿,要和她重修往日情緣,甚至要與她成親!
原、原來——
延維知曉得太遲,自以為戲弄人的是她,殊不知,她亦是他遊戲中的一枚棋……
你根本早就知道我——
“煙華。”他說。挾雜籲煙笑音,恩賜一般,報上他另個名兒。
爾後不再傳來他半句吭聲,定是救走林櫻花後大功告成,不願再浪費時間留在王家,急迫要去向林櫻花邀賞,以英雄救美之姿,待林櫻花醒來,發覺自己被救出可怕魔窟,救她的男人又俊帥爾雅,一顆芳心立即免費大贈送,狻猊的苦苦暗戀終能修成正果,兩人順道表表白、談談情,依狻猊的本性,接下來他直接帶林櫻花回龍骸城,向海中龍主請求賜婚……
虛掩半開的房門,砰地撞開,也撞掉延維一番胡思亂想,帶入一身刺目火紅蟒袍,以及濃烈酒味的新郎倌。
王家大少一步步踏進房,朝喜帳逼近——
快逃!要快些逃!
延維心裡很清楚,但身體全然背叛她,嘴裡又念不出遁逃的咒術,只能雙眼圓睜,瞪著越來越朝她逼近的巨大陰影——還是橫的比直的更大兩倍的球形陰影——將她籠罩。
陰影,如暴雨侵襲前的滿天烏雲,濃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狻猊將櫻花帶回林府,安置於她閨閣床榻間,為她蓋妥絲被。
她的睡顏,柔美無邪,又帶些許輕蹙不安和病發的憔悴。
哭了整夜的眼眸,緊緊閉合,依舊溼潤,顫顫羽睫上,沾有薄亮淚光,看來今夜迎親的折騰,累壞了她,也嚇壞了她。
他朝櫻花面頰籲口煙,只見淺白氤氳的薄煙拂去,在無暇肌膚間,稍作短暫接觸,聚了又散,原先存在於櫻花臉上的諸多愁懼、忐忑、害怕……竟隨著煙融,蒸發淡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再蛾眉深鎖,不再芙顏慘白,不再滿面淚痕,恢復為安穩恬靜的鬆懈睡相。
狻猊覷著她良久,一面盤算著該用哪招來收拾延維玩出的亂子——延維。是的,他已知曉她的名字,由那位帶走珍稀藥材“鮻”,逃亡數日,昨兒個才重返龍骸城的六龍子負屓口中,聽罷她許許多多的輝煌“戰績”。
當然也包括她將惡劣遊戲玩到了他六弟與美人鮻身上一事,迫使他六弟與美人鮻分離百年,甚至是相見不相識……
現在城裡想替六龍子出口怨氣的人,一人一口沫,都能湮沒延維,其中,又以二哥帶回的那株靈參最最憤慨,已在勤練如何把參鬢當成長鞭使,誓言要幫美人鮻討公道。
惡名昭彰的傢伙,他對“延維”這名兒,可謂如雷貫耳,毫不覺陌生,因為曾經聽狐神提及,還不只一次兩次。
世間許多無緣怨偶,曾持香泣訴恩愛不在,那和有苦澀眼淚的香火,鑽進他的口鼻,也教他嚐到滋味,她們有的數落良人變心如變天,昨兒個還晴空萬里,今日卻風雲俱變;有的質疑是自己不夠好、不夠溫柔美麗,才留不住郎心;有的